固始老家那点事
文
齐义海来源
村长开会啦
小城固始万人口,史河蜿蜒北上汇入淮河,三河尖和徐集过去经常发大水,也是最早四处要饭和出门打工之地。90年代,外出打工成了一股潮流,从此固始人足迹遍天下。乡愁属于天下游子,老家维系着海角天涯,故土魂牵梦绕,老家从未褪色。
我是年人,和很多老乡一样,吃过苦,受过罪。尽管现在慢慢都过上了好日子,但我特别喜欢怀旧,年长者知我心忧,年幼者谓我何求。我坚信一点,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所以忆苦思甜,不能忘本。
经历过年粮食关的老一辈,都已日薄西山。听母亲说,那一年,她们都是吃着槐树皮,啃着巴根草过来的。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吃槐树花,她说花刚开苞就被吃完了,就连槐树皮也不搅碎,直接嚼碎,咽巴咽巴就下去了。连老鼠,都逮绝了。大人们同生产队扒大河,上北山拉石头,到南山打柴火,我还有印象。童年的记忆,都是父亲补丁摞补丁,母亲靠纺车纺线,每天早上都吃米稀饭。而我,则是穿着哥哥穿不上的旧衣服,穿小了再传给妹妹穿。
年我上高中,那年发大水,学校来了一批救济衣裳,一个班只发给两件,我斗一件。穿着那件粗布黄大褂,活像赶老驴的,一直晃到高中毕业。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万元户也不多,邻里关系却很和睦。印象最深的,就是夏天晚上蚊子打脸,大家都摇着蒲扇,端着一条小板凳,跑到大路上乘凉,四下里都是火明虫子,飞呀飞,田里都是青蛙叫,呱呱呱,大家谈的很开心。
月亮头抖稻铺子、打场,老牛拉着青石磙,吱吱呀呀很好听,小孩子满地打滚,打精肚子弄一身刺辣毛。没月亮时,看着树头走夜路,满道撵电影场子,窄荧幕是破案的,宽荧幕是武打的,前面一奎子是加影片。正看得起劲,人头把屏幕挡住了,过一会儿喇叭里喊“XXX,请到电影幕下有人找”,说话间,忽然听说又有人打架了,要么是谁把稻草垛点着了。
那时候三分钱可以买一盒洋火,我还记得九岁的学费是两块四。农村行礼都是一两块钱,五块老头锥都算是重亲,但是家家有事,次次不卯。那时候有句话叫:煞黑不出门,一辈老实人。不是有一个谜语叫“两个老头一般高,天天夜里爱款跤”,谜底是门。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大家活的很平静、很平等。民风淳朴到家家给鸡鸭鹅剪蹼子、染红,以免跑混,不能占人家便宜。
过去骑自行车路上对撞了,不过是问一句没啥事吧,哈哈一笑,拍拍灰各走各的。现在汽车剐蹭,堵在路中间,电话打的噗噗叫。要饭的站门口,转身进屋抓把米。过年有到家送老灶爷老灶奶的,听赏也呆一碗米。家里要是来稀客,小沈鸡逮的咯咯叫;黑眼挑子到门口,张嘴就问“你家可有鸡菌皮?”有钱人家杀年猪,拽猪腿嗷嗷叫,五花大绑喘粗气,白刀进去没了声,钎刀一刮冒热气。
那时候,都吃沟里水。鱼塘都是茬伙的,拉起大网来箍鱼,旋网四下撒的欢,胖头鲢子争跳起。大的拿到街上卖,家家都晒小腊鱼。腊鱼冻子最好吃,干饭锅里蒸红芋。雪地戳狗撵毛兔,冰上走人全不提。(怎么像顺口溜呢?)
那时候每个庄子好像都有一个悍妇,噘人嘴冒沫,叫决窄皮。现在想听人决架,也变得好奢侈。谁家孩子见人脸红,叫门里猴;谁家孩子不听话,叫各应头;谁家孩子毛手毛脚,叫上么先;谁家孩子来客逞脸,叫人来疯;谁家孩子撒谎,叫日蔫八扯;谁家孩子灰鼻猫,叫扑卦老仙。
过去家家都讲究亲戚,有人登门都先倒杯热茶;抵实亲戚请客不来,拽褂已巴也给叫来;吃猪晃子,只要沾亲带故一个不少,七姑娘八妗子走的热火朝天。家里来毛孩,要送红鸡蛋去报喜,小白馍上点五个红豆豆那么可爱;舅舅来吃面,挑子一头是油果子和猪头壳子,另一头放几块坯头子。
没有电视机的年代,全靠收音机。花船子进庄子,丫鬟腮泡上红胭脂一边一个。农闲时,几个人一围打五十凯;来客了,坐上桌小酒壶一煨堆桌满碗,泥巴腿火锅子吹满桌子都是炭灰,秋的两眼冒水说的还是家窝子那点破事。清么藏肯起床第一件事是开鸡圈门子撒把稻,然后是拿起条帚扫堂灰。家里没几个人却泡一大堆衣服,蹲在水码头甩砸一通棒槌。
小孩子上学,女生喜欢跳房子,男生喜欢叨鸡。酱盆里捞一根刀刀,可以就一碗稀饭;达浆子插稀饭,味道总是那么地道。春天我们挎个小篮子,到处剜小鹅菜;蒽苔叶直接放锅里烀,根本也尝不出苦尾子。萝卜缨子腌腌,就是家常菜。端一盘花生米,能喝半斤老白干。
家里要是不利郎,就去集上找瞎子算算命,屋里有病人老不见好,树枝上搭一件黑衣,沿沟坎子稻茬田来叫魂。门头挂一个八卦镜据说可以免灾,口袋揣一截桃条当真就能辟邪。老中医开几副中药,小秤钩一挑几两几钱;老巫婆坐在床头念念有词,过阴之后祈求病人起死回生。西屋山头淋的雨包灰喝了药到病除,正月初一背星躲过时辰就能逢凶化吉。
过去菜园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拿到街上卖,扎菜的稻草都不好意思湿水。过去买菜,可以蹲在那里,随便披枯叶子、揪须溜根,卖菜的还不好意思。家里做了好吃的,总要拿少七端给左邻右舍吃。元宵节都是手工扎的灯笼,涂得花古六色。抢水的季节,随便拽路边的稻草垛堵阴窿,没人吱声。人家盖房子上四沿齐,总是放一挂大炮,站在房梁上往下撒红花生和糖丁子。
下秧芽子,讲究到焚香放炮期待秧苗壮;拔秧时,骑着秧马往水里撞撞,屁后面是一大堆秧把子。栽秧时打赤脚两头放线,栽的笔溜笔溜直,停下来拍一下腿肚子,打出来一只土蚂蟥。搂铺子,亲戚四邻都赶来帮忙,田埂上放一个露天茶罐子,泡着老天飞。
田连埂地连边,这边舍牛,那边锄耙,站在耙齿上挥一下鞭子,老水牛嘴里哈着热气。庄稼地竖一个稻草人,麻雀不敢靠近。大门上挂一把锁,外人不能进屋。锁爬子就押在窗户台上,放心赶一天的集;端午节婆婆接新媳妇,总是婆婆走前媳妇走后。老婆子头上绾簪,媳妇穿着红绣鞋;谁家分家都是招呼一圈至亲,围着桌子二一添作五;谁家嫁侬,娘亲从后半夜哭到天明。
娶媳妇,总是捣破喜房窗户上贴的一张大红纸,喜被子里头总要盖两块大土坯。厕所门口挂一个布帘子,也不分男和女;光脚穿一天水汗鞋,里面都滑几溜溜的。这些说多了都是眼泪,讲多了鼻子一酸,让大家心里不是味。
那时候背上包子出门打工,大人总是交待又交代,说的最多的还是“在外面都好好的”;没有手机的年代,写信是漫长的思念,李春波的《一封家书》,现在听还是那么心酸。不管这些年,你在外混的好与歹,你爹妈可说你一个不字没?每一年回家,好像都觉得囊中羞涩;到出门,你看见微风吹拂,爹妈的白发又冒出来几缕。
按理说,你想回家,即刻就可以启程,不过是一张车票通两头。上有老下有小,你不想把钱扳在车轱辘上。每一次回家,孩子明显长高了一截,但是你承诺他们得一张奖状的礼物却迟迟不兑现。混好的,把老婆孩子都接到身边去;混赖的,没事多打几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现在,只要不懒,干啥子都能吃饭。不要把孩子逼急了,要死要活。一个人头一个露水珠,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啥事都想管的宽,不要啥活都往家人头上推。父母年迈了,腿脚都不利落,偶尔唠叨几句,你听着就是了。记住家和万事兴,老婆有点小情绪,可以理解,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
说来说去,还是这点事,你如果想明白了,除了一个好身体,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万事看开你就不会憋屈。原谅我今天扯的太多,今天这一番怀旧,其实还是前天的延续,只希望老乡们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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