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谣第二十三章有玉于斯
北京中科刘云涛 https://jbk.39.net/yiyuanfengcai/ys_bjzkbdfyy/《清风谣》第二十三章：有玉于斯
王不惠
自那日宴饮后，郭开每天上午都到吕宅陪着巴清，下午才回郭府，好玩的好吃的一一带到吕宅来与众人同享。郭开谈吐翩翩，十分得体，又知轻重，荆轲和高渐离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巴清看账的时候，郭开就在一旁看她。“别老看着我。”巴清说。“好看。”郭开说。巴清脸一红，“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眼里只有你最好看。”巴清无奈，被人看着实在是难以全神贯注地做事，只得放下手上的账目陪郭开说话。郭开靠近巴清，把她揽在怀里，巴清便依在他怀里。郭开低头轻轻吻了吻巴清的脸颊，摸索着要解开巴清的衣裳。巴清猛地一把推开郭开，“不行。”“你不喜欢我吗？”郭开问。“喜欢的，当然喜欢……”“那为什么要推开我？”“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况且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于礼不合。季盈你出身望族，更应先禀明父母宗族，以六礼聘我。”“行，等春祭后我就禀报母亲，让她和父亲请媒人来纳采。”吃饭的时候，巴清向郭开道：“男儿立于天地，其实你不必每日都陪着我。”某日吃饭的时候“太子陪大王准备春祭，我也就这十来天闲着，大朝会后想见面不一定能时时见到。”巴清送郭开回屋，高渐离看着她道：“你在赶人家？”“没有。”巴清否认。高渐离一哂，“这世间的女子心中一旦有了牵挂，只愿与人长相厮守恨不得时光缓慢些，更是容光焕发，可你脸上竟带着疲惫。”高渐离疑惑地说。巴清一时间没有说话，“我就是觉得每天有好多事情要做，他在这里我所有的时间都得陪他，什么都做不成，这一阵子早上要看账，下午他走了我才看账默《香谱》和《制衣要略》，感觉有些累。”“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近几日你倒是每日精心梳妆打扮，难道不是为了郭开，而是为后面的易容术做准备。”高渐离一语道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眼下我有些事情想做，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其实可以放一放，毕竟一心人难得，有心更得有行。”“可是……梅花盛开在即，我娘喜欢梅香，我想提炼梅花凝香送给母亲，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巴清说。每日郭开过来又不得不陪他，花期不等人，巴清心里的确有些焦虑。高渐离看着巴清，“胭脂水粉你都还没用动手制过，一下子就想跳到凝香上来，恐怕……”“可是有渐离你啊。”巴清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你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些。”高渐离说。“为我娘制作梅花凝香，肯定是要亲自动手的，只是想渐离你能在一旁指点。”巴清说。“我答应了。”高渐离说。“真的？！太好了，若失败了就是半山的梅花，渐离你要记得已经答应要帮我的哦。”巴清有些调皮地笑起来。“半山的梅花，你想干什么？”高渐离诧异。“那么大一山梅花，除了酿梅花酒摘一半，剩下一半都零落成泥，多可惜，不如我们制成梅花胭脂和梅花水，凝香当然要就送给我娘。”高渐离睨着巴清：“你这脑子里是又装满了钱吧。”“那么多花，你也不想他们零落糟蹋了对不对？”“你为母亲制作凝香，渐离助你当仁不让，可高渐离是个墨家，不是个商家，你要制作梅花胭脂和梅花水售卖，渐离怕是爱莫能助。”“我制作胭脂水粉不仅要跟着你学本事，还要实实在在付出的劳动，摘花都也都付了工钱，届时也只是用我的劳作换钱买其他我需要的东西，这正是墨家提倡的啊，怎么就不符合墨家的规矩呢。巴清虽然敛财，可胭脂水粉并非生活必需品，有余钱则买，无余钱就不买，一切皆是自由，并没有侵占的他人物产，你怎么能不帮我呢。”“墨家提倡自给自足，买卖是在无中生有地获取钱财！”“你说的是那些囤积居奇的商人，不是我们这种靠手艺和劳作换取财物的商人。况且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若没有我们转运物资，邯郸人怎么能吃得上楚地的丹橘，用得上燕地的皮毛。渐离，你对我们商人有偏见。”巴清认真地说。高渐离竟说不出话，巴清继续道：“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当然是善贾而沽，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高渐离说。“对啊，连孔子都说好东西要善贾而沽，我们到时候制作出来的可是上好的胭脂花水，当然要善贾而沽，怎么是榨取钱财了？巴清虽然是个商人，虽然爱财，但也知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用心做东西，人们酌情购买，我们是在交换劳动产品，并没有半点虚假，哪里是无中生有了，那些哄抬物价囤积居奇的行径，巴清深以为耻，更不会做。”巴清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想到了吕不韦，但是她也不能左右吕不韦，她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看在荆轲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但渐离绝不全程参与。”高渐离妥协了。“多谢渐离。”巴清喜笑颜开拱手，“其实制作过程差不多都了然于胸，只是没有做过心中没底，只要你在，我这心就安了。”高渐离随手扫了一下案上的琴，“随你吧。”雨水前一日，杜瑜收拾了行装，惊蛰前后，九原有药材市集，他得抓紧时间去买卖药材。巴清设宴饯别，自然又是一番不舍。杜瑜走后，巴清也就要忙起来了。雨水前几天，梅山上的梅花就三三两两地开了，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心灵手巧的彩花姑娘周正全老早就找好了，今年因为采花量大，采花姑娘比以前多招了一倍，每个人按采的量放工钱。雨水这天，梅山下汇集着上百采花女，采花女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一片。素织带着人拿来早就清洗晾晒好的竹篓给众采花女分了，又一一检查采花女的双手。素织早就叮嘱过采花前几日要用温水反复清洗双手，不要下厨沾染烟火油腥，采花前一天务必沐浴更衣，以表对花神的敬意。“梅花不要摘尽，留下三分之一结梅子，等到溽暑的时候，我家公子还要请你们去汤饼店喝冰镇梅汤，采完花我给你们发梅汤票，到时候你们随时可以去喝。还是按照以前的惯例，多劳多得，摘的花多得的工钱也多，大家动工吧。”郭开来的时候，巴清正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我这几天有要紧的事情忙，过几天我再请你过来好吗？”巴清说。见巴清下了逐客令，郭开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便告辞回去了。先前一直是素织忙前忙后给众采花女安排事情，当巴清穿着紧身窄袖的胡服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在场的采花女一片哗然，眼前一直男子打扮现在换回女装的巴清真美，众女惊愕地盯着巴清，男子的她清俊潇洒，而女子的她清逸秀美。第二天邯郸城里一片哗然，难怪她万花丛中过一朵也不采，原来她竟是女子。少数早知道她是女子的人相视而笑又如释重负，以后他们再也不用保守秘密了。“馄饨侯，她常常到你这里来吃馄饨，你竟一直都没看出来？”有人问馄饨侯。“小老儿早就看出来了，既然公子不愿以女子身份示人，小老儿就该为她保守秘密。”“老头子，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子的，可别胡说，说谎话会闪了舌头的。”老太婆揭穿馄饨侯的谎话。馄饨侯笑起来，“你这个老婆子，你是个女人，你不照样也没看出来吗？”“我看是看出来了，只是人们都说她的男子，我也就看不出来了。”馄饨侯的老婆子擦着手笑着说。众人都笑起来，因为他们也是那样想的啊。此时的梅山一片忙碌，女子们一边摘花一边唱着歌，一时间梅山上热闹非凡。几天时间里，山上的梅花次第鼓开，白若素帛，红似烟霞，梅山上暗香浮动，有如仙境。后院外先前堆放菊花酿菊花酒的场地现在又堆满了梅花，风微微一吹，整个邯郸便被幽微的梅香笼罩，人们远远看到梅山上一片忙碌，昨天那些采花女已经带给他们巴清要用梅花制作胭脂水粉的消息。邯郸城里的贵族女子已经翘首期盼，想要试一试这梅花制成的妆面品。巴清和素织忙的脚不点地，杜瑜帮她想了几味没有气味的药材放在胭脂水粉里，增加胭脂水粉的美容功效。荆轲跟着高渐离偶尔过来看看，巴清拿不准的地方，高渐离便给出确定的答案。王曾孙春祭后就带着奚妈妈从渭阳街回来了，巴清已经习惯不再事事看着他，加上手上又有事情做，就更忽略他了。赵正的案上摆着一卷《司马穰苴兵法》，赵正读书正读的入神。那书是赵正放假前从邯郸学宫藏书楼里偷出来的，回渭阳街都带了过去，每天吃完饭便闷在屋里苦读，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他准备开学后再去请教徐长风。待梅花凝香制成，胭脂水沉淀在罐子里，巴清各拿了一罐给姜兴，又拿了些送给郭开，让他送给府里的夫人和姊妹。郭开本有些不快，但见巴清道歉的诚意满满，也就接受了。“出去走走路吧。”郭开邀请。“嗯，我好久都没去看阿细了，我们去看看阿细吧。”巴清说。二人带着小黄乘车前往赵苑，过几天就是惊蛰了，朝南处冰雪已经消融，踩上去苏酥软软的。那些经冬的雪被太阳一照，明晃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又偷偷濡湿了雪下的土地。“冷不冷？”郭开问。“不冷。”巴清抱着小黄说，小黄已经长大了许多。从赵苑回来，郭开提议去明月楼吃饭，“我想吃炝莲菜和酸菜灰鱼了。”被郭开一说，巴清也想那个滋味了，二人到明月楼，发现太子也在那里，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太子陪着郭开送巴清回吕宅。“从明日开始，我恐怕没多少时间来陪你了。”郭开说。“嗯，你若有空就过来，我一直都会在。”巴清说。二人告辞，郭开骑马陪太子回宫，“得手了吗？”太子策马望着前方，毫不经意。“若是想，早就得手了，只是这个女人毫无情趣，我实在是对她没有兴趣。”“那也无妨啊，你娶回去扔在家里就是。”太子说。“毕竟他叫平原君一声爹，打狗还看主人面，更何况她还是个大活人，我心里始终有几分顾忌。娶回家容易，可若置之不理，她难免会跟平原君诉苦，朝里多得是平原君门下，我可不想被迫陪她，真的是太难受了。”太子看着郭开揶揄道：“原来也有你怕的时候？”“季盈的胆子小，怕的人和事太多了，但是郭开最怕的却是将来君临天下的帝星，还请帝星体恤。”郭开抱着太子的腿小声央求。“行了，那就体恤一下你，你也不算输，那一千金，就不要你的了。”太子说。虽然赵王严令太子是帝星的消息不许让太子知晓，更不许向外人泄露，可宫中嘴碎的人多，太子还是知道了。“多谢太子。”郭开磕头。“行了，只是你怎么知道那天她会做回女子？”这几天忙着跟着赵王春祭，太子一直没机会问。“季盈已经打听过，她无事不出门的时都会穿女装，所以我贸贸然前去，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那天她大宴宾客，万一还是穿着男装扮成男子呢？”“那郭开就只有豁出去了，我要告诉她，郭开对她不能自己，即使她是男子，郭开也喜欢她，只要她接纳了我，早晚会以真身示我。”“你确定她一定会接纳你？”“太子记得上次她去太尉府给我爹送礼的事情吗，并不是什么节气，却要给我爹送礼，家里的下人告诉我，她专门跟问起了我。”太子也笑起来，“这么说还是本太子输了。算起来这些年她也攒了些钱，又有新贵身份，买些地安安分分做个贵族地主不好吗，士农工商她偏喜欢最低贱的职业。难道她还能像你们郭氏，贵极富极，你们可是以官入商，这个门槛，哪里是想跨就能跨过去的，难怪她会巴结你。”“吕不韦虽有猗顿之富，却是赵王恩赐的新贵，鄙贱人家之人家长大的女子，郭开并不在意，太子又何必在意。若不是与太子有赌约，季盈怎会与她结交。”郭开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就说我家里不同意，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郭开随口说。王不惠，佛坪人，某中学教师。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