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下

ShangHai

NO.06

september

6.

夜上海NightlifeInShanghai

四

许是苏哲的诚意感动了上苍，他日复一日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他再次见到了江春曼。

却与他的幻想中的相逢，天差地别，不过是对他的爱情以另一种方式，判了死刑。

苏哲再见到江春曼，是在扬子舞厅，她扭着一身旗袍，搂着日本佬，红唇轻启，妩媚风情一览无余。

苏哲站在角落里，盯着缠绵的二人，瞠目结舌，一阵作呕。他不敢相信，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竟然是江春曼，竟然是那个曾经满怀抱负，野心勃勃的江春曼，是那个在梦中陪伴他无数次的女孩！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日本佬的侮辱毁了江春曼，也摧残了苏哲的痴情。

“春曼……”待到日本佬走后，苏哲走上前去，叫住她。

江春曼闻言回过头，看清苏哲的一瞬间，她的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摸着发髻的手僵硬不已，嘴唇哆哆嗦嗦。

“苏，苏哲？”她不敢相信，如此干涩难听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苏哲上前拉她，指尖也不住颤抖：“是我，春曼，我，我找了你好久，跟我走吧，我们，我们离开这好吗？”

昔日的爱人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再见，私塾里的甜蜜幸福，战火下的凌辱摧残一股脑涌入她的脑中，尴尬痛苦思念爱恋夹杂着席卷了江春曼，令她头脑发昏。她的脸色一阵青白，绝望淹没了她通红的双眸。

“不，不要！我哪也不去！你滚！你滚啊！”江春曼浑身颤抖，彷佛一个孩子般慌乱地甩开苏哲的手，与刚刚游刃有余的江春曼，判若两人。

她发了疯似的摆手，踉踉跄跄，挣扎着跑回了楼上，只留下苏哲一人，面色凝重。

他先前无数次想过，那日江春曼遭受了什么非人的侮辱摧残，也曾无数次想过，若是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模样。可他从未想过，江春曼竟会堕落至此，全然不像个人样。

苏哲头疼不已，长时间的重度压力在这一刻倾然迸发，彷佛绞肉机绞着他的心脏，他紧紧攥着心口，疼痛让他呜咽不止，失落如同铺天黑幕，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双腿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后来再见，苏哲面色惨白，深邃的双眸里满是江春曼，聒噪的音乐也丝毫入不了的他的耳朵。

可江春曼只是坦然回视着苏哲，尴尬慌张已然消失殆尽，她依旧婀娜性感，用尽全力将风情万种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环着苏哲的胳膊，娇嗔不已：“苏少爷，今夜还回去吗？我这屋子正需人帮我暖暖呢。”

她望着苏哲，眼神暧昧却又疏离，彷佛在望一个从未见过的客人，只需要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取乐罢了。

苏哲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嫌恶在他脸上遮都遮不住，只留下一句“不成人样”便甩开胳膊，扬长而去，扔下江春曼站在原地，兀自发愣。

可他心知肚明，江春曼是他一生的渴盼，他深知自己放不下，他坚信江春曼只是被逼无奈，枪架在脖子上，迫于形势而已，毕竟战火下，谁能有的选择呢？

所以他要带江春曼离开这里，远离尘土飞扬的上海，去往安静祥和的杭州，好好的过他们二人该过的幸福日子。

他坐在车里，思绪猛地牵扯回来，泪水竟然滴滴而落，坠在了他手中的船票上。

“春曼……你会好的。”苏哲始终坚信。

五回到扬子舞厅，江春曼一夜未眠，她透着窗子，望着歌舞升平的租界，破烂不堪的村子，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心里反反复复的默念着私塾里的那封情书。楼下黑胶唱片的歌声伴着白雾，在江春曼面前弥漫，她的眼睛渐渐模糊，漂亮的黑眸里是说不清的不舍和悔恨。窗台上满是烟蒂，许久许久，她才掐了最后一根烟，喃喃自语。“这上海啊，怎么着，也是我的家啊。”屋外响起佐助郎嘈杂的声音，醉醉熏熏，口齿不清，极重的脚步声缓缓逼近江春曼。江春曼点了灯，擦干净泪痕，抹了红妆胭脂，坐在床边，她贪婪地望着窗外，似是要把这上海的一砖一瓦，一片一土融进自己的眼中。床边灯光自顾熠熠不止，纵长夜难明，可这孤灯却也照亮了一方。她细细摩挲着船票，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枪，压到枕头底下，勾唇笑道：“苏哲，你可千万要活出个人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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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Hai

六

次日清晨，码头上挤满了逃民，争着抢着肆意推搡。一声鸣笛长啸，船渐渐开动。

上海，在岚雾里，渐渐远去。

苏哲在船上四下奔走，从船头找到船尾，却不见江春曼身影，只得大声叫喊道：“江春曼！”

可是没人回应他了，医院醒来一般，再无人回应他了。

苏哲不可置信，一遍一遍呼喊着，喊到周围人都嫌他吵闹，喊到船长出面举起拳头往他头上招呼，都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与此同时，上海晨报“司令长佐助郎于扬子歌厅被害”传遍租界四处。

报文下方，一个赤身裸体，血污遍布，满目疮痍的舞女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这上海啊，怎么着，也是我的家啊……”

-End-

文字：零七

配图：网络

排版：馨悦子

作者：零七，一位思绪万千，随性下笔的女孩子。人有百态，文有千秋，你活你的百态，我写我的千秋。愿我的笔下有光，你的人生有诗。

留下来

我叫馨悦子

馨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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