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不成宴浅谈中国古代宴会中的女子之美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听到一句话:“无女不成宴”。这句话在现代女性听来可能会有些不悦,但在古代,这却是一种特殊的习俗。中国古代的宴席之美,一半是由胭脂粉黛的香味,另一半则是文人墨客们的优雅笔墨,两者缺一不可。本文将从“宴”字和宴会上的女性发展过程的角度,向你展示中国古代宴席中的女性之美及其后续发展。
说到中国古代的宴席,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字——“宴”。在目前的甲骨文中,还没有发现这个字。而在先秦时期的青铜器上,已经出现了这个字。
金文大篆宴金文中的“宴”字,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形似屋顶的盖子、圆形的桌子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中国的文字是象形文字,从“宴”的字形来看,在夏商周时期的人们眼中,宴会指的是多个人坐在一起宴饮聚会,此时还没有女性的概念融入其中。
而在秦汉时期出现的小篆中,“宴”字的结构出现了变化:宴由宝盖头、日字和女字组成。此时,屋檐下坐着的不再是坐着的宾客,而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从小篆的结构来看,至少在秦汉时期,女性就已经在宴会中发挥一定的作用。此后的楷书、草书等字体中,“宴”字延续了小篆的字体结构,宴席中的女性文化也被承袭下来。
《说文解字》中的宴字在中国古代的酒宴上,女性之美一直未曾缺席。汉唐时期,酒宴中的女性之美被人们发挥到极致,并被后世所继承。
(一)两汉时期:女性逐渐成为酒宴的焦点
在汉朝人的典籍,我们可以看到关于女子进入宴席的记载。西汉时期的学者刘向曾在《说苑》中提到:楚庄王大宴群臣时,有一位臣子趁着蜡烛熄灭拉住妃子的衣服,但妃子留下了帽子上的缨子。为了保全将士,楚庄王选择让他们去掉缨子。但之前分析的“宴”字发展史来看,女性成为宴会中的主角应该在秦汉时期,刘向的这段记载并不能作为先秦时期的宴会女性文化的证据。
除了《说苑》之外,司马迁也在《史记》则直接提到过当时的陪酒女郎。《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中,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后,为了向岳父讨要财产,与妻子一起当垆卖酒:
“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垆。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于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为杜门不出。”
司马相如琴挑文君司马相如之所以能让卓王孙屈服,一方面是因为卓王孙本人好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女性已经成为酒宴上的焦点,有诗为证:
“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不?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
这首汉乐府的《陇西行》,讲述的是陇西地区的一位家庭主妇在当垆卖酒。这首诗歌中,这位主妇虽是做事老练,但依然是凭借自己的色相吸引客人的注意,从而赚取更多的银钱。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陪酒女子,实际上还是以色侍人的。
卓文君当垆卖酒汉朝时期的陪酒女不仅要以色侍人,还有可能会受到骚扰。汉乐府中的《羽林郎》,讲述的就是一位容貌艳丽的卖酒胡姬被豪族调戏。虽然这位胡姬依靠自己的智慧化解了这场危机,但她依然不能改变这种社会现状。
按照汉朝当时的社会结构,卓王孙虽然处于地位较低的商人阶层,但毕竟也是当时的名商巨贾,影响力巨大,其儿女也多为知书达理之人。司马相如竟让他娇生惯养的美丽女儿在眼皮底下于酒肆中出卖色相,只为讨得几个酒钱,卓王孙又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因此他在儿子的劝说下,还是选择破财免灾,让司马相如夫妇带着钱财和奴仆离开。
卓文君当垆卖酒(二)唐朝时期:女子陪酒不仅是习俗,更是风雅。
唐朝时,随着外来文化与汉族文化的融合,酒肆逐渐成为上至朝廷高官,下至普通百姓经常关顾的地方。《唐六典》曾提到:“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在长安城的这些店铺中,既有出售日常用品的“帛肆”、“衣肆”等,也有中原商人经营的酒肆和西域商人经营的“毕罗肆”,这些胡商不仅在“毕罗肆”中出售香料,也会在东市开设一些酒肆。
相比于寻常酒肆,胡商开设的酒肆不但会为客人献上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还会邀请胡姬跳胡旋舞助兴。白居易在《胡旋女》中描绘了胡姬们曼妙的舞姿: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
《妖猫传》中的胡姬玉莲对于唐朝人来讲,胡姬陪酒不仅是一项风俗,更是一件风雅之事。盛唐时期的诗人李白曾在《少年行》写道: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白所提到的“五陵少年”,指的是生活在汉代皇帝五座陵墓旁边的公子。他们不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就是豪门商贾之后,他们不但极具豪侠精神,且生活奢靡。对于他们而言,酒肆里的那些美丽的胡姬正是他们追逐的对象。
在这些富家子弟的追捧之下,当时的很多文人墨客也开始以胡人酒肆饮酒为荣,因此这一时期的宴会女子也多了几分文化气息。李白曾在《前有一樽酒行二首》中写道: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而在盛唐时期的另一位诗人——岑参笔下,胡姬不但是酒肆中美艳的舞姬,更是重情重义的女子。他在《送宇文南金放后归太原寓居因呈太原郝主簿》中写道:
“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
唐胡姬俑西安市灞桥区新筑乡唐金乡县主墓出土
为什么唐朝人会如此热衷于这些胡姬呢?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因素:一是因为盛唐时期的经济条件。当时的政治家、史学家杜佑撰写的《通典》曾记载过开元年间的经济情况:“开元时期,土地开辟,许多“高山绝壑,耒耜亦满”。据杜佑《通典》所记:
“至(开元)十三年封泰山。米斗至十三文,绢一匹二百一十文。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丰溢。每店皆有驴凭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南诣荆襄,北至太原、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不持寸刀。”
唐朝的经济之所以如此强大,主要是基于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唐朝建立之初,唐太宗就曾出兵攻打突厥、高句丽等其他民族建立的异族政权。在唐朝强大的军事实力下,唐朝恢复了隋朝时期的与西域各族之间的贸易。在当时的丝绸之路上,来自西域的栗特、突厥等民族的商人纷纷带着各式商品来到长安等城市,造就了唐朝的发达商业。
唐太宗时期的唐朝版图《长安十二时辰》中的祆教祠二是因为唐朝胡汉交融的文化氛围。一方面,唐朝统治者善待胡人。唐太宗不仅击败了周边的部族,还善待其降将,因此被尊为“天可汗”。他在位期间,以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等人为代表的胡族将领得到任用,此后的唐朝君王一直沿用这一制度。此外,唐朝统治者对胡人的宗教也十分包容,在长安城内,既有中原的道观、也有佛寺和祆教祠。
另一方面,胡族文化已经融入唐朝社会。据《旧唐书·舆服志》记载,开元年间:“
太常乐尚胡曲,贵人御馔,尽供胡食,士女皆竟衣胡服”。
由于唐朝统治者的开放态度,唐人不仅喜欢胡人的服饰、饮食和音乐,更是将胡族元素融入到了金银器、墓志、壁画等,唐朝时期的胡族酒肆文化就是其中之一。
《妖猫传》中的唐玄宗
宴会中的女性之美兴盛于汉唐,后世也继承了当时的审美。五代时期的《韩熙载夜宴图》中,就,就曾出现过歌舞伎的身影,她们或是吹奏乐器,或是翩然起舞,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香艳之感。而在宋朝,名妓李师师与文艺皇帝宋徽宗的传奇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大哲学家朱熹还曾因为妓女严蕊,而连上六疏弹劾唐仲友,可见当时的妓女的确影响力巨大。
明清时期,文人宴席上陪酒作乐的已不再是身份自由的陪酒女郎和胡姬,而是一些出身下贱的妓女。晚明时期,文人都已和妓女结交为乐,她们不仅会陪酒游乐,更会吟诗作赋、吹奏音乐,素养极高。此后的清朝延续了这一传统,文人大多流连于八大胡同等风月场所,并留下诸多风流韵事。
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顾韶学《柳如是像》局部上海博物馆藏而在民国时期,社会虽然已经开始倡导男女平等的观念,但也只有社会上层的女子可以享有这份权益,民间依然有不少妓女、歌女负责陪酒。新中国建立之后,男女平等的观念才真正普及,并得以实施,“无女不成宴”才成了一句俗语。
但有些人依然将其封为桎梏,要求女性在一定要在酒席上陪同,在这些人的影响下,这似乎也成了一项“潜规则”。但他们似乎忘了:所谓习俗,不仅是因为人们长年累月的习惯而成,也会因时移世易而产生变化。在倡导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无女不成席”早已成为一项陋俗,早该被历史的车轮湮灭在尘埃之中。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转载请注明:http://www.dongyamedia.com/yzxg/130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