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合欢吐尖绒缕湿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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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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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合欢叫小王子

诗/杨佳琪

唇一张、一合

树在胶片里翻转

死是睡

生是睡

小王子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黑夜你关上自己

像个大女孩那样垂泪

枝头干瘪

闭了索吻的嘴

河流好像也干涸

被扮演委屈

笑过拖个长长的日语尾音

“呐——”

小王子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黎明你舒展

在特定时节开出花来

你们来泡酒、吟咏

写特定时节的诗歌

来,享用我吧

来,摧残我吧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看到你不开心”

你身上有许多红绳子

除去你幽默风趣用力生活

大半因为你长得好看又包容

树冠张开

筛了日光

和风雪

你的名字和习性

正是恋人们喜欢的隐喻

那天来了一朵陌生的花

你捂好自己的心

亮着眼睛看她

洞彻人的感觉是看见曾经的自己

可惜地球上没有玻璃罩子

你也不自觉年轻

退回自己的黑夜里去祝福她

很多年以后

她变成一年生的草本或是花藤

记起一棵树的眼睛

像记起那夜中不咬人的飞虫

生是睡

死是睡

树在胶片里翻转

唇一张、一合

以后还是要这样说

呐,小王子

结局是可盼的

恋恋

诗/汪楚红

从此秋天的怀念叫做合欢

一丝丝

一脉脉

难诉尽

掉落满地的

就尽情凋零

蓝底白花裙

恋恋悲伤

一个孩子长大了

树也高过屋顶

屋里的小猫

忙前忙后的碎语

一个黄昏炖好的汤

由炊烟带走往日

眼里的树影

慢慢回去

比离开那年还要柔软

迟来的十年

皆言合欢

何时言归

一株疼爱

恋恋此生

合欢:不要一个人在夜晚悲伤

诗/张娟

有谁在比夜更深的雨里起飞

翅膀拍击出泪珠滴落的声音

树叶仓皇地坠落

一地生活的碎片

趔趄着装作不经意摔倒

春天用青青的麦田呼喊

用浩浩荡荡的芸苔声嘶力竭

向夏天呼喊

合欢漫天举起火焰

来不及欢呼却已坠落

赤足淌过夜的河流

踩在刀锋上旋转如同在宫殿

有多少人间烟火要落满一个女子

悲哀的灵魂

有多少人在尘世中凝视你

在春天的风中跳舞

在夏天的雨中疲惫耷拉下沉默的翅膀

有谁能听到响亮的悲伤

慌不择路把夜踩出一行脚印

要怎样才能跋涉过夜的长河

到达明天可其实

所谓明天那只不过是一个更漫长的夜

散文

开合

文/杨佳琪

一只豆荚落在我头上,又借了点夏日的呼吸弹落在地。老去的豆荚是脆的,豆子已经干瘪,落地的瞬间,我确信听到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总有声音带我回到不久远的以前去。

一班对于这种树有各式各样的名字,但无一不冗长片面。比如“叶子很像含羞草的”、“操场那边的小树”,还有极粗暴的“结豆子树”。“充满诱惑”男班是许久才说出“马缨花”这个名字的,我则理解成了“马樱花”。至于“合欢树”,则伴随着《甄嬛传》的“贱人就是矫情”深入人心。同时带来想象的,还有合欢花酒。很久以来,我一直相信黄药师饮下的那坛醉生梦死,和那些红粉多丝的花朵,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我们学校很美,真庆幸我还是发现了。午睡的时候跑出去晒太阳,塞着耳机踏草坪,遇不见一个熟人。夜中不着急回去,摸索到小树林,树的叶子果然同含羞草一样合起来,变成一条条尖尖的绒棍子。

合欢长得很舒缓,极大的一块空地,他们悠闲地生长,太阳透过羽毛碎在地上。树张着冠,舒展成榕树的样子。那种舒展让我嫉妒。跑操——那时候叫大课间——进行着,阳光在我眼前晕成红与紫的光块,把前面同学的背影晕出了阴影,再一次看到那棵树,意味着又跑完了一圈。

我想没有多少人在意那些树的。那时候我们更喜欢给长出新叶的银杏照个特写,或用延时拍下长廊前的人影。合欢总是太普遍,或许又因为陌生,因为不可控,我的朋友们很少提及它。其实我的朋友们很少谈论树木,他们在生日时收到的花朵和多肉,那才是他们谈论的植物,事实上他们大多不辨菽麦。

合欢树也会很难看。叶子落了,枝桠是铁一般的。隔年的果实依然连着脉络,有时候花变成了玉米须子蔫蔫地搭在老掉的豆荚上,实在颓丧得很。

但我确信,年那个并不很热的夏天,合欢葱郁静谧,那种让我嫉妒的东西成为我的动力。类似于俗世的风尘,因为真实而弥足珍贵。合欢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羞涩不腼腆,她试探盛放孕育死亡,一个季度一个季度的回环生长,每日每夜的开合有也不是为了相思,这是她的生命。并不是每个瞬间都美得装得进镜头,但每个瞬间都开放在女孩子眼睛里。

这才是完整的。狼狈与绝美并存,像用力的人生。我靠着树承受着五月太阳的炙烤,内心平静安生,一种以平和为力量的东西在心头繁茂起来。

以前的以前,路边的行道树换成了这种挂着豆荚的树木。错愕间,我明白这本不是我熟识的地方。树很窈窕——这和香樟不一样;树冠张开着,错落在小城的坡道上,红花继木和水黄杨精巧地点缀在草皮上,笔挺的水杉和杨树写着高耸的电线飞快跑着。不一会车子便停在了学校,我定定地想着没写的作业,走开好远才想起好像没有和母亲道别。

那时不饮酒就会醉,醉倒在别人的生活里,顺从是我努力做到的最好的事情。我不辛苦,不无聊,但是不快乐。生活干瘪着如同枝头悬挂了几个季节的豆荚,风吹不落,时候到了,就死一样地落下来。

那豆荚躺在脚边,我一点点碾压它,欣喜间发现那破碎的声音是如此悦耳。

悲离而后合欢

文/刘琦玲

这几天高温,空气在燃烧,一大早太阳就大肆发光,像是劲头足得没处用似的。知了也热得睡不着,早早起来抱怨。骑车去工作,一路阳光闪耀,眼睛睁不开,臭汗出一身。

到了公司,扑面一股子怪气,照例先开窗,给闷了一晚发酵了一晚的怪气们放风。我站在窗前,又看见那一棵合欢树。

看见她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温柔的气氛把我和她包裹起来,与外面燥热的世界隔开了,置身其中,凉凉的,静静的。仿佛是几年前与心动之人邂逅的那个春日傍晚,暮色渐合的图书馆,我正闲闲翻本画册,我努力辨着暗黄铜版纸上的图画,突然之间,眼前一亮,一束光从身后暖暖映上画册,我下意识回头,看见他在我身后微笑。此时此刻,时间被定格,一束光里,只有我和他,身边所有,都晕染淡开去。

可是那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的心一跳,低头看到地面上,又有几朵合欢花落了。从六月开到八月,在最热的时候,合欢安静而温柔地打开她美丽的小扇子。也许这是我每每看见她,心就会安静下来的原因吧。

她那么羞涩,怪不得叶子那么像含羞草,也许当她还没有长成大树的时候,被误认为含羞草呢!连她的花也是温柔羞涩的,粉粉的,绒绒的,轻轻的,像小时候戴在头上的丝绒花,随风摇曳。当花最盛时,远远看去,是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一片红,仿佛一个梦。拈一朵花细看,简直美极了。像一把小折扇,丝丝缕缕,粉粉嫩嫩。她那么软,那么柔,让人不敢触碰。就是这样柔软的小花,在最热的时候,勇敢盛开。

五月一过,百花争艳的节目也就落幕了,世界瞬间单调起来,满眼除了绿,还是绿。紫薇开花的时候,我曾经激赏紫薇的大义,来救这全是绿色的夏天。可是那天突然又看见合欢,才发现我错了。我怎么把合欢给忘了?!

合欢有这样美的花,有这样美的名字,有这样外柔内刚的性子,我却有点怕看见她。因为合欢在我心中是悲伤的花。

小时候看史铁生,读过一篇《合欢树》,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当年看完那篇文章,心中悲伤的感觉一直在。那也是第一次听说合欢,后来许多年也不曾亲眼见过她,渐渐淡忘她。直到大学,住在桃园,有一次去食堂路上看见一棵开花的树,十分漂亮,无意中听到有人说那是合欢。我心中一动,啊,那就是合欢吗?那就是合欢吗?我赶紧跑到树下,轻轻抚摸她,久久望着她,啊,这就是我多年来心心念念的合欢啊!像是终于见到思慕久仰的人了。

从那以后,每次经过我都会特意看她,等她开花的时候,我就会跑到树下,对她说:“开花啦!真漂亮!”

有一天,在那条路上,遇见了他,正是合欢花开的时候,我很紧张,打了个招呼就跑开了,可是我心里多么想跟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合欢花真漂亮呀!对的,那棵树就是合欢。可是我没有。那么下次遇见的时候一定告诉他。从此以后,每次走上那条路,我都希望着再遇见他。然而那条路我走了四年,再也没有在那条路上遇见他。一次次的希望和期待,一次次的失望和失落。我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合欢,对不起。

后来的后来,时间的加入,把那些失落失望转化为一种叫做友谊的物质,他成了我的好朋友。面对他,我再也没有紧张的感觉,却也已经没有了想告诉他这件事的心思。

今年合欢刚开花的时候,我就站在这窗前,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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