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四

胭脂

次日一早，碧姨娘留下双生子，独自去赵夫人院子。一路上盘算如何解释，进了院子被告知夫人病了，免了大家的请安，搁平日里碧姨娘必定怨念不早点通知，今天却是十分开心，按耐着雀跃装作关心的样子多问了几句，这才盈盈转身。

出门没多远，就看见大公子满脸焦急地带着一个仆人从另一条小道上往大夫人这边赶，怎地，连亲儿子也才知道吗？看来是急症呀。碧姨娘不想行礼，侧身避了下，再转过来，小道中只剩她一人。

想着嫡庶有别，老爷不在后，这嫡长公子能否容下两个庶出的弟弟呢？自己只求着他们开枝散叶衣食无忧，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要再有自己和哥哥那样的童年。碧姨娘怔怔站在晨雾中忧虑起来，愿孩子们能够读书出来考个功名，做足好弟弟不要有野心，也愿自己的恩宠再长一些再久一些。

深呼吸一口，转身回去，晨雾渐散，看见前方拐弯过来的容姨娘在日出的微光里，万年冰山脸上似乎洋溢着微笑。光影交错，很快容姨娘就到了跟前，冰山脸还是冰山脸，碧姨娘赶紧唤了声容姐姐好，没有做其它解释地走了。

容姨娘可是陪嫁丫鬟，自己能免了请安，容姨娘必定是要去看望服侍的。

回了自己屋子，儿子们已经起床，春红哆哆嗦嗦躲在门外。

“好了，进来吧。”碧姨娘招呼春红。

原本想说道说道，却不知开口了，罢，把春红叫到跟前儿，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手，春红哇地哭了，比起前一天的掉眼泪，今天算是彻底放开了。

“我们的日子不易，都得小心的。”良久，碧姨娘幽幽吐了口气。

“奴婢知晓了，再不生事。”春红抽泣着保证。

“哪是奴婢了，你我当年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相依为命的姐妹，我留你一日是一日，哪天你相中了谁，我就立马放你走的……”

春红摇头想要说什么，被碧姨娘制止了，让她出去歇息，自己扶额出神。

秦言之每天按部就班地吃饭、看书，虽然仍是些刻意刁难的残羹冷炙，但远比原先的三顿不济强太多，不用想爹爹的药钱，不要想着饱腹，在阅读爹爹遗物的书籍中她的心境也完全平复，安安静静地睡觉，安安静静地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