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青青子衿篇二二
(金龙帮,等人来到)
[闵子华]说:今日武林中的好朋友们,都赏脸到这里来啦。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焦老贼,你还有什么话说!
[焦公礼]说:各位武林朋友,今天焦某人请各位赏脸前来,正是为了当年闵二爷兄长的死亡一事,做一个了结。闵二爷怪我害了他的兄长,不错,他兄长闵子叶是我杀的!
[闵子华]说:欠债还钱,杀人抵命!今日我跟你这老贼拚了。
[史秉光]说:不错,杀人抵命!老贼你得十条命方抵得一条!
[梅剑和]说:焦公礼,你自己了断吧!还等什么?
[焦公礼]说:各位朋友,请听我说一句话!这里有两封信,就请请闵二爷推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过目。要是这几位前辈看信之后,说焦某该当抵命,焦某立即当场自刎,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闵子华]说:好,叫你死得心服。那就请都灵道长、范掌门、梅大哥三位看吧。
[都灵子]说:……依贫道之见,闵二爷还是捐弃前嫌,化敌为友吧!
[范一飞]说:咳咳,都灵道长威望极高,武功见识,咱们素来钦服,我也是这个意思。
[闵子华]说:〈又羞又愧,呆若木鸡〉「太白三英来跟我说知,害死我哥哥的乃是金龙帮焦公礼。我仙都派人多势众,遇上这等大事,本门众师兄弟却不愿出头,原来是我哥哥当年干下了这等见不得人之事。就只洞玄师弟年轻不知……」
[梅剑和]说:〈突然伸手抢过信笺,扯得粉碎〉这是假造的,想骗谁呀?
[焦公礼]说:〈又急又怒〉姓梅的,你要脸不要?
[梅剑和]说:哼,也不知是谁不要脸?害了人家兄长,还假造几封狗屁不通的书信来冤枉死人,明知死无对证,任由你撒个漫天大谎。这样子的信哪,我关上了门,一天可以写一百封。我马上就写给你看,你信不信?哪怕你要冤枉都灵道长无恶不作,冤枉范掌门杀了闵二哥的兄长,那样的信我也随手能写得出。
[谢衡]说:〈缓步踱出,冷冷道〉龙生九种,各个不同,若非亲眼所见,岂知朝阳峰亦有如此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不肖之徒!
[夏青青]说:似他们这般横蛮霸道,肆意妄为,不止是黄大老板和袁…呆子,只怕就连整个华山派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孙仲君]说:又是你们这两个小子,大胆无礼!〈突然欺身而近,剑势劲急〉——!
[夏青青]说:〈侧身一让,随手拔剑挥出一道金光〉——!
[孙仲君]说:〈难以置信〉师娘给我的长剑,竟然……你们是什么来头?莫不是——魔教中人?
[吕正平]说:〈失声〉金蛇剑!这是当年“金蛇郎君”横行天下的金蛇剑!
[夏青青]说:〈随手舞了个剑花,洒然一笑〉正是!家父二十年前威震天下,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得了这么一个名号。至于区区在下么,单名一个青字,乃是新一代的金蛇郎君。
[梅剑和]说:甚么金蛇铁蛇,这两个小贼定是金龙帮邀来助拳的,大伙儿齐上,先把他们打发了,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夏青青]说:哼,闵子华,你听好了,你大哥当年行事不端,焦帮主路见不平,拔刀杀死。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爹爹知道得十分清楚,还曾和焦帮主同去拜见你师父黄木道长,呈上信笺。如今这华山派姓梅的却将几封信扯得粉碎,不知是何用意?
[梅剑和]说:这是捏造的假信,你们自然是事先串通好了,妄想借此骗人,不扯碎了留着干么?
[闵子华]说:不错,你自称是甚么金蛇郎君的后人,谁知道是真是假,却在这里胡说八道。家兄一生为人正直,又岂是那样的人?
[史秉光]说:〈阴测测〉江湖上多说那“金蛇郎君”武功惊人,传得神乎其神,这小子如真是他的后辈,定已得其真传。可他不过这点年纪,又能练得几分深厚的功夫?
[史秉文]说:闵二爷,这小子定是欺世盗名之徒,只要一经比试,自可将他打得一败涂地,狼狈万状。须知道你眼前大事,总是要维护已故兄长的声名,否则连仙都派的清誉,也要大受牵累呀。
[夏青青]说:哈哈哈,蠢材,真要赢你们手中之剑,只须学得金蛇郎君的一点儿皮毛,也已绰绰有余。你受人利用,尚且不悟,可叹啊可叹。
[闵子华]说:我受甚么人利用?你这小子,敢不敢试我手中长剑?若是不敢,就快给我滚出去!
[夏青青]说:哈哈,家父既认得你师父黄木道人,自然也知道你仙都派剑法的底细。咱们话说在前头,要是我胜了,你跟焦帮主的过节只好从此不提。你再要死缠烂打,寻仇生事,这里这么多武林中人,可都得说句公道话。
[闵子华]说:这个自然,这里青城都灵道长、关东四派掌门等各位都可作证。要是你赢不了我,又当如何?
[谢衡]说:夏兄,我记得咱们临行前,夏伯父曾对你言道:“仙都派灵宝拳、上清拳、上清剑,都是博大精深,武林绝艺;只不过这些拳术太过艰深,那闵子华多半领会不到,只有一路两仪剑法,想来他是练熟了的。”
[夏青青]说:哈哈,谢兄倒记得明白。我爹爹当年曾在仙都山龙虎观和那黄木道人论剑,当着那老道士的面说道,‘其实这路两仪剑法,在我眼中,也是不值一笑,现今便教你几招破法!’
[洞玄]说:好哇!两仪剑法不值一笑,我洞玄和闵师哥双剑合璧,倒要瞧瞧金蛇郎君怎生破法?
[夏青青]说:那可再好没有。只不过既然你们两位齐上,赌赛的利物又得加一些了。是了,我上回见你在大功坊的那所大宅子宽敞得紧哪,不如一并输给了我吧。
[闵子华]说:就是这样!你们两个一起来二对二也成。可别说我们以大压小,以多胜少。
[夏青青]说:你又怎知不是以小压大,以少胜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仙都,仙都,牛皮吹得嘟嘟嘟!
[闵子华]说:哼,姓夏的小子,要是你给我伤了,又输些甚么彩头?
[焦公礼]说:闵二爷,按金陵市面上的行情,那大功坊旧宅只怕没个四五千两银子盘不下来。这位夏少侠为在下如此出力,兄弟感激不尽。这里是五千两银子,要是夏少侠双拳不敌四手,那么请闵爷拿去便了。另外的事,闵爷再来找我,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好朋友仗义助拳,只须点到为止,还请大家手下留情。
[吕正平]说:这话不错,闵二爷和这位夏小哥无冤无仇,当然是只比输赢,不决生死。我看好闵二哥!
[风良]说:兄弟姓风,风里来风里去,最好赌上两手。咱们就赌三对一,这里是三百两金子,博谁的一千两银子?
[焦宛儿]说:这位风爷,我跟你赌。〈除下腕上的一只宝石镯子,阳光下灿然耀眼。〉
[风良]说:哈哈,你这只镯子值得三千两银子,我可不能欺姑娘家。我加上六千两。若是你赢,这笔钱作你的嫁妆吧!
[孙仲君]说:〈将半截断剑一丢,厉声道〉我赌这剑!也是三博一。要是这姓夏的小贼侥幸胜了,让用这半截剑在我身戳三个窟窿。他如输了,我便要在他身上戳一个窟窿。臭小子,你可听懂了么?
[夏青青]说:〈贼兮兮一笑〉嘻嘻,你虽生得不甚美貌,总是个年轻姑娘,这不论是哪里戳上三个窟窿,还有谁要呀?这可教我怎舍得下手呢?
[孙仲君]说:混帐小子,嘴里干净些!敢不敢和我以性命相赌?哼,你们金龙帮在江南开山立柜,总该有几个响当当的脚色,哪知尽是些娘儿们也不如的脓包!
[焦宛儿]说:娘儿便怎样?我跟你赌了。你废了我罗师哥一条手臂,回头我要把你两个招子废了。
[风良]说:咳咳,两位大姑娘,你们这要赌嘛,就赌些胭脂花粉儿甚么的,何必这么认真?
[梅剑和]说:焦大姑娘对这位金蛇门人,倒也真是一往情深,宁愿陪他饶上一条性命。
[焦宛儿]说:〈俏脸一红〉师妹赌了,你这做师哥的,要不要赌?
[梅剑和]说:谁跟你们玩闹?华山派和仙都派,各有各的绝招。我就这里等着,要是姓夏的小子胜了,我再来领教金蛇门人的高招。
[洞玄]说:小子看招!〈与一人左手剑,一人右手剑,按着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双剑纵横,风声劲急,一攻一守,快捷异常〉
[夏青青]说:〈在剑光中穿跃来去,摇头晃脑,潇洒自如〉啧啧,此文曰‘金蛇传人剑戏两傻记’。夫宝剑者,诚杀人之利器;而傻瓜者,乃蠢材之别号。一傻令人辗然解颐,二傻招人捧腹狂笑,而二傻手挥长剑欲图杀人,乃使我喷酒垂涕,大呼糟糕!
[谢衡]说:〈笑吟吟〉夏郎君取的题目不错,别出新裁,文章自是极好。喷酒垂涕,尤为可圈可点。
[孙仲君]说:呸,这小子就是逃来躲去不敢真打,那算甚么比武了?
[夏青青]说:我乃金蛇传人,欣作仲连;君惟执迷不悟,顽抗滋扰。四方君子停杯观斗,三名奸贼忧心如潮。剑法有两仪之名,千招万招,尽是低招;赌博以巨宅为注,一输再输,保不住了。仙都两傻手忙脚乱,不觉破绽百出;金蛇传人无可奈何,惟有将之击倒!——撒剑!
(VS)
[闵子华]说:〈手臂一麻,剑已脱手,心下骇然〉「江湖上好汉说一是一,我若要反悔,邀来的朋友未必肯再相助,这金蛇郎君的后人武功如此高强,我可万万不是敌手,这却该当如何?」
[风良]说:哈哈,焦姑娘,你赢啦,这些银子请收了吧!
[焦宛儿]说:风伯伯,我代你赏了人吧!〈扬声〉这里九千两银子,是风掌门跟我闹着玩打赌的彩金。各位远道而来,金龙帮招待不周,很是惭愧,现今借花献佛,众位前辈叔伯、兄长姊姊带来的仆从管事,每位奉送银子一百两。明天我差人送到各位寓所来。
[高三娘]说:好,好,能不伤人命,解了这场怨仇,实在令人快慰。焦家妹子胆气过人,处置得当,看来咱们江湖中的女流之辈,也是后继有人。哈哈哈。〈众人齐笑,采声如雷〉
[焦公礼]说:在下当年性子急躁,做事莽撞,以致失手伤了闵二爷的兄长,实在万分抱愧。现下当着各位英雄,向闵二爷谢罪。宛儿,你是晚辈,向闵叔叔磕头行礼。
闵子华]说:「大哥,对你不住!」〈勉强还了一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跟焦帮主的怨仇就此一笔带过。兄弟明日回到乡下,挑粪种田,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至于大功坊那所宅子,夏少侠取去便是。
[焦公礼]说:闵二爷宽洪大量,不咎既往,兄弟感激不尽。至于赌宅子的话,想来这位夏公子也是一句玩笑话,兄弟在南门有座园子,在金陵也算是有名气的,请两位少侠赏光收用,包两位称心满意就是。
[夏青青]说:〈下颏一昂〉焦帮主,那可不成,这位闵爷刚才要杀你报仇,你说别杀我啦,我另外拿一个人给你杀,这个人在金陵也算是有名气的,请闵爷赏光杀了,包你杀得称心满意就是。他肯不肯呀?
[焦公礼]说:〈讪然苦笑〉好吧,宛儿,夏公子既然喜欢闵二叔的宅子,你差人把五千两银子的屋价,回头给闵二叔送过去。
[梅剑和]说:你这白脸小子,怎可辱人太甚!既是这姓焦的答应另置宅第,所买的房子比闵二哥的住宅好上十倍,也不希奇,何必定要扫人颜面?
[夏青青]说:怎么着,没影子,你不服是不是?那就连同你那师妹一起上吧。半截剑的赌赛,少爷我可还没忘呢。
[焦宛儿]说:夏公子,你们的恩情,我们是永远补报不过来的了。请到内堂奉茶,这些事不必提了。
[夏青青]说:不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没影子也算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说出口的话怎能反悔?
[梅剑和]说:好!〈臂运内劲,剑身振荡〉你既不肯罢休,死了可怨不得我。
[孙仲君]说:〈提起半截断剑,青光闪烁,急飞而前〉管他什么金蛇银蛇,如此狂妄自大,便是该死!
(VS)
[夏青青]说:〈手臂一旋,金光一现,长剑向空际飞出,“啪”的一声,竟在半空断为两截;左足一勾,连环飞腿踢出,二人膝上穴道被封,并排跪倒〉
[夏青青]说:〈金蛇剑尖指着喉头〉啧啧,到这地步,你们可服了么?
[梅剑和]说:〈脸色铁青〉「我自艺成出道以来,几曾受过这般折辱?」快杀了我!朝阳峰门下,可杀不可辱!
[夏青青]说:没影子,少爷不要你的臭命,也不要你叫我亲爷爷;不过是在你师妹的俏脸蛋上划几下,再挖出她一只眼珠子,也算是给昨天那个断了手臂的仁兄出出气。
[孙仲君]说:〈脸色惨然,几乎晕将过去,强自硬挺〉小贼,够胆子就动手!师父师娘自会替我报仇!
[夏青青]说:你真当我不敢?什么华山派,朝阳峰,别人被你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可不在我“金蛇郎君”的眼中!
[谢衡]说:夏兄,此女令华山派门户贻羞,你不必为她失了自家身份。只依样画葫芦,也断她一臂便是。
[夏青青]说:好,听你的。在座的朋友听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条胳膊换一条胳膊,天公地道。日后朝阳峰门人要报仇,只管寻我金蛇夏郎君,与其他人并不相干。〈金蛇剑高高扬起,便要一剑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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