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小说后宫重楼钗影
·(原标题:命若浮蓬紫烟沉静水,花妒娇蕊残香殁幽湖)
此开卷之第一回也,以后诸事皆衍生于此。撰书人自名平芜调笑翁,平芜者,取自欧阳永叔《踏莎行》“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不肖者,言指不贤,无才;翁出自曲“休说古往今来,乃翁心里,没许多般事。也不蕲仙,不佞佛,不学栖栖孔子,懒共贤争。从教他笑,如此只如此。”实为撰书人自喻。
《且向花间留晚照》一书,古今错综,文白不分,既异于穿越之诙谐,言情之情深,又异于宫斗之善恶分明,无因无果,无缘无解。其间诗词诡辩,实为拙劣之作,看官大可付之一笑,又撰书者受《红楼》荼毒颇深,多有效仿,难免画虎不成反类犬,诸君亦可姑妄观之。如有谵妄之言难于接受,撰书人预致歉意。
第一章:似被前缘误
烛光明灭,幽幽映着桌上堆积的宫裙,把衣服捧到我面前女人缓缓开口,冷冷地命令道:“明儿个就要进宫了,挑一件吧。”
我抬头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轻叹。
闭上眼,依旧是那日偷偷爬墙和岚哥哥出去玩,兴尽回家,远远的看见大宅子被官兵包围的景象,岚哥哥拼命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哭出声来,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成箱成箱从家中抬出珍奇物什,成批成批从家中押出男丁的。这样的场景时时入梦,成了我今生永远难以忘怀的梦魇。
我不住的哭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岚哥哥安慰我说爹爹是要搬新宅子了,无暇顾及我,我看着他的眼,就相信了,他牵着我的手,我和他就一直走啊走,走到了他家中,我依旧记得岚哥哥满眼含笑,唤我“宿年,就这样在我家,一辈子好不好。”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短短的几个月我在他家住着,闲时和他出去踏青,一起吟诗作画,时光安然,岁月静好,我以为会永远这样与他相守到老,直到那日,从几个婢女的口中得知爹爹被诬为叛党,全家上下几十口都无辜遭殃。
为什么会这样?爹爹和岚哥哥的爹爹不是交好的吗?他爹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救我爹……
我去和岚哥哥大吵了一架,不顾他的阻劝,冲出了他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颠沛流离,蓬头垢面,活的与乞丐无异,我以为我要死了,无力的躺在雪地里,这时候她出现了,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了许久,把手递给我,我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她画着浓妆的脸,胆怯的把冻僵的手向她伸去,握住了她手中的温度。她将我接进了她家。后来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我才知道,她原是宫中服侍过的,后来不知怎么年纪轻轻便出了宫,便私下干起了拐卖姑娘的行当。她是醉春楼的主人,可是她从未让我进过那里。
年华匆匆流过,在她家的几年,她雇来了最好的师傅教我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我虽不知她的意图,我还是照做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下的不安多了起来,终于,她告诉我,我的使命,便是入宫。
烛花一爆,将我从比梦境更深的回忆中拉醒过来,我一个颤栗,又看向她的脸。似乎是很多年了呢,她脸上的妆愈发浓重了。
“缎姨,求求你,不要让我入宫。”对那个神秘陌生的地方,我向来憎恶又害怕,想到爹爹的去世,家族的衰落,都是他害的,而我入宫后却要在他身旁侍奉,这万一被人知晓……我还不想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的右耳嗡嗡作响,打得我几欲流泪,她狭长的眸子中闪过几分怒意,“忘记你爹的惨死了么!”
“你……你都知道?我是我爹的女儿?你以前从没问过我,那你怎么找到我……你是谁?”我讶然,我的身世,自从从岚哥哥家逃走后,就没告诉任何人了。
“我何尝不知道!要不我为什么要救你!”她怒气未消,“不争气的东西!”她对我的问题闭口不谈,只一直数落着我,埋怨着我的怯弱。
“可是……我不行,我不行的……”
“你可以!我施沈缎的女儿,一定可以!”“女儿?”她从没有给我讲过这些,我苦心练舞摔倒的时候,她不过冷眼看着我,淡淡道“再练。”
“我的娘是我爹的正妻,你胡说!我是我爹嫡出的女儿!你不是我娘!”
“宿年?——”她的语气坚定,带有一丝不容反抗的意味,“无论你娘是谁,你爹都是林君复,他因皇帝而死,你就该为他报仇,不是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失败了呢?我,我不要!你不是我娘!娘怎么会让女儿去做这种事。”我摇头,步步向后退。
“呵!你这,难道就该是女儿该对爹做的事么?你自己好好想想才是!”她愤愤走了出去,一把带上了门,砰的一生后,我依稀听到了锁眼转动的声音,仿佛刚才的一切,还在梦里一般,我腿一软,瘫坐在了凳子上。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逃出去,我宁愿一个人自生自灭,我都不要做一件必死无疑之事,我的人生路还很长,我本不该背负这样的责任,我不该被仇恨所困。
既已下了决心,那便该逃出这个牢笼,房门是锁了,可窗户并未锁,房间在二楼靠窗,窗外并无阳台,只缘着一条河,小时候岚哥哥教我游泳,亦不知现在是否还通水性,我看了眼河面月光碎碎,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里的一切,转过头,闭上眼,捏住鼻子纵身一跃……
仿佛所有的水都灌入我的五脏六腑,好难过,好难过……
冰凉的河水逐渐模糊了我的所有思维……生物楼。
戴上手套,拎起兔子白嫩的双耳,熟练的翻开耳朵,找到耳缘静脉,去毛,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兔子静脉的近心端,正要下针,包中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对着身边的partner报以歉意微笑,提着包走了出去。
“喂?”
“苏婴?我是林然,现在有空么,咱们见个面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与林然自小相识,一直同学到大学,说来也是自有一番说不清的缘分,我向来是想与她为善,不过我们却一直因为一些男人的事而貌合神离,到现在联系很少,今天她既主动找我,我也不好推辞,未来得及做完实验便匆匆赶到约定地点。
幽湖,夏季避暑胜地,然而因得这里生态过好蚊虫甚多,近些年也是罕有人至,连情侣拍拖都宁愿挑些有空调的凉爽的地方。不知她今天怎么约我来这儿,我盯着泛绿的水面飘着的浮萍,着实是一滩脏水,一潭死水,要是掉进去,那呛死的过程中,肯定很难受。
树荫在头顶洒下一片阴凉,着实叫人心旷神怡,不知名的小虫在身旁盘旋,空气中是死水独有的浓厚而浑浊的气息。
“苏婴,久等了吧。”我转头,是她,数日不见,她倒漂亮了不少。
“没,刚到,有什么事快说吧?——”
“你就这么忙啊?和我说会儿话都不肯?也对,某人现在桃花正旺,怎么有空搭理我呢~”她的目光滑过我的脸庞,“听说,最近,你和我们系的祁嘉好上了?上次我室友说,还看见你们手牵手招摇过市呢?”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以我往年的经验来看,她一定是喜欢祁嘉。
“是又怎么了?我不喜欢别人八卦我。”
“可我前几天还看到你和夏玄在一起呢,是不是很讽刺?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要的,你从来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我不在乎你从我身边夺走了谁,可是我看不下去你把他们弃若敝屣的心态!……”
“我和谁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了……你难道还心疼不成?”我看了眼她的神情,生出几分同情,“你有多心疼,死去活来,他们也不会在乎,从小到大,我比你强的原因是,我不爱任何人。先爱者负,你注定受伤。不值得……”我看她今天如此歇斯底里,环顾四周又没有什么人,感觉有些不妙,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林然,你今天有些奇怪,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咱们下次再说,好么,还有,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我不管,你这个贱女人!”“什么?我……”她笑靥如花,手很轻柔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我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落入湖中,下意识抱紧手中的包包。刚才还在想着掉进这湖里是有多么可怕,没想到居然能亲身体验一回,浓绿的河水混合着蓝藻缓缓漫入我的鼻腔气管,我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得带着不甘死去……
湖水好凉,好凉……
第二章千万里,错相倚“我断然没有想到培养多年,她竟怯弱至此,真是失望至极,让她死在河里也就算了,何必救她,救她有什么用?”尖锐的女声,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的意识。
“缎姨,你可要救救小姐啊,小姐只不过一时想不开……奴婢求求您了……”
“闭嘴,要我不想她活着,刚才便不派人下去救她起来了,我只恨她不争气。”声音中含了一丝无奈。我动了动手指,自一片深渊中挣扎而出,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醒了,小姐!”我眯着眼,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逐渐看清了站在床边二人的脸:一个梨花带雨,眼眶通红,但是看见我醒来,满眼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一个浓妆艳抹,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红唇欲滴。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应该是那个梳着丸子头,穿着粉色超短裙的女人愤怒到扭曲的脸才是,那这儿,现在,这两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别理她,让她死了才好。”浓妆女人依旧面有不甘之色,不过低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与我相交瞬间,我顿时心里发毛瞥过眼去。
“早知小姐这么快就醒了,就不让七巧去请大夫了,还白跑一趟。小姐,您现在感觉好些了么?”那个丫鬟依旧关心的问着。
我点头,环顾四周。云母屏风背后,仅有的几扇绮窗透入月光暧昧不明,照着屋内升起的浮尘仿佛镀上一层浅金。窗边盘着的几只宝鸭香炉已是铜锈斑斑,暗绿色附着的雕饰袅袅蒸腾出几缕悠悠残篆,奇香馥郁缘着鼻腔灌入肺腑,让人一下子回过神来:这不是我们那个时代。
我穿越了。
四个字,舌尖触碰上颚两次,唇齿摩擦间重复着一个令人心动的事实:我穿越了。
我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身来:“这是在哪儿?”
“宿年?”浓妆女人满脸疑惑看着我,嘴上的朱砂也显得格外迷人,那丫鬟抢先上来道:“这儿是小姐家啊。小姐不记得了吗?”
我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满眼迷茫的看向她们。这时传来敲门声,丫鬟前去开门,进来一青衣素颜女子,身后跟着老头,大概是大夫。
“缎姨,大夫到了。”
原来她叫缎姨,那我也喊她缎姨好了。大夫为我简单的把过脉,翻开眼皮看了看,又简单问了我个人情况,只向缎姨鞠了一躬,道是我不过惊吓过度,外加受了些风寒,但身体无虞,恐怕会忘记以前的事,只需几碗姜汤,其余不必担心。
缎姨目光流转,眸中掠过一丝欢喜。遣丫鬟送走太医,顾四下无人,低声道:“也好。宿年,你既不记得一切,那我长话短说就好,三天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的日子,我已经托人帮你找着了个以假乱真的身世,一切放心。入宫后博得皇上的宠爱,再杀死他。”
“杀死他?”多大仇?杀父之仇?
“是,他是你们一族的仇人,既然过去的一切你都不记得,那也不必强求,你只需记得你的使命,其余的,都不要管。”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成功……”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底气不足,看样子只能先答应了。我只唯唯诺诺的点头,转念一想,入宫是一个好机会,深居闺中终老一生,想想便觉可怖。不过我是不愿意背负着一身深仇大恨入宫的,那样未免让我有被人操控的感觉,我平生最恨为人棋子。看她不像什么善类,且先答应,脱离她的魔爪,以后反悔她还能奈我何?
回忆刚清醒的时候她们主仆的对话,看来我这身体在跳湖之前还是个高洁忠贞的圣母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借用我的身体,对了,那捞上去的时候全身都是蓝藻,多脏啊……
缎姨又与我说了好些身世及入宫后的礼仪禁忌之类,便让那丫鬟来伺候我用药,她自己则起身出门了。我问着了她们俩的名字,一个叫七巧,一个叫九连。七巧略高些,较之九连,看着又沉稳些。
“这儿,有镜子吗?——”我觉得第一件要做的事,还是看清借用的这个身体,这个脸庞长什么样,七巧忙不迭为我寻来了镜子,我望向泛黄的铜面,看见的是一张素不相识的脸,唯有眼睛和我坠湖前用的那个躯体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我分明在眼中,看见了以前的躯体的影子……
“小姐,缎姨方才吩咐过了,京城路远,还得早些启程,马车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若是您感觉好些了,那还是赶紧挑一件入宫穿的衣裳吧……?”七巧问道。
“恩,拿来吧。”我看着她们抱来的花花绿绿的宫裙,着实可看出缎姨在这上面动了不少心思。既然按着她的意思我的身份是已故的尉迟大将军的女儿,那么就得打扮的清冷高傲些,想来宫中男人见惯了庸脂俗粉,清水出芙蓉定能夺人眼球,遂择了一件浅蓝色底子裙摆绣百蝶穿花,袖口领口镶蓝边的裙子,这袖子是现代灯笼袖的样子,看上去广阔别致,“就这件了。”
她们上前想伺候我穿衣服,我一时间不习惯往后躲了两步,见她们尴尬的神情,才想起现在不同于以前,便也学着适应了。随后她们伺候我梳妆,我伸出双手,再次不可置信的轻触面庞,肤质很好,素颜便可倾城。
七巧站到我身后,拿起梳子为我梳头,力度轻柔,技艺娴熟,九连见状问道:“小姐平日里最爱流云髻,怎么今天不帮她梳了?”
“流云髻好是好,可小姐这衣服别致素雅,配上流云髻便毫无出彩之处,依我看,小姐应梳双环望仙髻,另以一小缕留于肩上,其余的盘于发顶绾成环状,再以流苏点缀,这样多了几分活泼,定能脱颖而出。”我听她讲的头头是道,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发型,但想看一看效果,便点了点头。
九连则为我画眉点唇,一边絮叨道:“这胭脂是缎姨令人特地为小姐配的呢,这颜色与香气,天下再无第二样。而且,要是不用这百花凝露,任是什么水都洗不去这颜色。”我抬眼觑着安放在桌上的胭脂奁,里面是一片晚霞红,看上去倒也别致。
珠箔声作,柔荑挽发,风过菱格拂胭脂,淡妆秋水鉴。不过片刻后再看镜中人,面容姣好,柳眉轻扫,肤如凝脂,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意,衣着端庄,大方出落。
临走前去向缎姨辞行,她向我手中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道是宫中处处要打点用得着,让我好生收着无需放于丫鬟那儿,又从手上摘下翡翠环蝶玉镯,罗帕裹着我的手,将镯子套进我的手腕,又抽去帕子,“这你也收着才是,以备不时之需。”
“缎姨,这……”
“不要废话,不要忘记你的使命。入宫后全看你了,我不方便经常联系,但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出现。”这话倒显得自己像个暗黑者一样……入宫后我自快活去,谁理你……我转着手上的镯子,这个成色,可是值钱货。
又寒暄了几句,便催着上路了,缎姨送我到这大宅子门口,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上车前,缎姨最后嘱咐了一句:“深宫乃人心险恶之地,一切小心,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点头,看了一眼东方的朝阳:
——她在朝霞的簇拥下徐徐而起,犹如世间最绚丽的霓裳。
宿命错位,我在心中郑重和上一个躯体告了别,开始了我的新的人生。
马车虽好,却也不住颠簸,我只得和七巧九连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从她们口中,我才得知,这是大楚宣德年间,当朝皇上姓原名连崇,年少有为,雷厉风行,才继位不过六年,已平定了朝内外许多叛乱。
“那选秀呢,怎么选?”
“先由太后初次殿选出德才兼备之秀女,然后入或习礼仪,此为第一关;第二关是画师画像交与皇上,由皇上挑出合意的;第三关是皇上与皇后一同殿选,给各位小主相应的位分,至于后二关没有过的秀女,或入王府当王妃,也可回本家,还可留为女官或宫女。”
“哦,居然是这么繁琐啊。反正皇宫大得很,随便挑挑,大不了不宠幸就是了……”
“三年一次,也算不上是很繁琐。”七巧道,“小姐这么漂亮,定能飞黄腾达。”
我也只是轻轻一笑,马车飞驰,载着我向一个未知的明天奔去。
待续。
阿彩的演绎万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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