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梦别史lt石头记gt里曹家

书是我所喜欢的,至于自己动笔来写,却从不曾想,也不敢想。人到中年,百事无成,而涉猎闲书的习气却一发不可收拾,愈来愈浓了,近来又无端喜欢上了《石头记》。说什么读书,其实不过是不求甚解的自娱把玩,然而《石头记》毕竟有着“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魅力,一千个人看了难免有一千种看法,渐渐的也就和这一千个人一样,揣度寻思陷溺难拔了。

红学研究流派众多,大家迭出,不但有曹学、文本、版本和脂批的研究,其研究方法又分索隐、考证、探佚,还有龙门红学、草根红学等称谓。然而究竟该怎样来读这部书,要通过怎样的方法来学习?一部《石头记》流传了两百多年,观点众多,著述颇丰,难免泥沙俱下,许多误读,我又何妨以自己的眼界来试着误读一下呢?日久天长,积攒些看法,倒也有了八十馀万字,不免沾沾自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又何妨作个书稿供红迷石友们聊发一笑、做个谈资呢?

这部《脂梦别史》手稿,也算是无心插柳而成吧!

红学的研究,由于侧重的方向不同而形成几个分支,有考证作者家族的曹学研究,有分析小说内容情节而对文本的研究,还有对不同抄本版本的研究,以及专门考订分析批语的脂批研究。然而这些红学的学术研究并非彼此孤立,其中文本、脂批和版本的研究都是由这部书的成书过程衍生而出,都可以通过还原推敲这部书的成书过程作为主轴贯穿起来。

静心默想,《石头记》的小说故事尽管不能等同于曹家家史,但很多故事细节都是曹家家事的原景重现,足见这部书可以用曹贾互证的方法来读,也就是说侧重于作者家世生平的曹学研究和针对小说内容情节的文本研究是互有关联的。从以上分析来看,对于一个用曹贾互证方法来解读这部书的红学观点,评判其是否正确恰当的唯一标准就是这个观点能否将关于这部书的曹学、文本、版本、脂批等诸研究融会贯通,若有一处不合榫不恰当,便不值得称是,就要去质疑了。

我是个拙于作文的人,想写个序也迟迟难以下笔,暂且把对《石头记》的读法罗列出来,以充序言的字数吧!

一、以六个观点解读曹家家史

《脂梦别史:石头记里曹家事》从曹学研究、文本故事研究、版本研究、脂批研究不同角度来解读《石头记》,主要形成六个“别史”观点:

一、《红楼梦》有两部,曹雪芹有两人。一部是曹寅之子曹顺“备记风月繁华之盛”而写的《红楼梦》,另一部是曹寅之孙曹頫之子曹霑创作了《石头记》,该书“吴玉峰题曰《红楼梦》”;

二、曹霑生于康熙五十九年。九岁时江宁织造曹家被抄,从阴沟潜逃,也从此失去了参加科举以及作为旗人到内务府当差的资格,用唐诗集句的方式根据曹家家史创作八十回《石头记》,后又诈死埋名续书四十回,被程伟元和高鹗搜集整理为传世的百二十回《红楼梦》;

三、江宁织造曹家关内祖籍地是安徽寿县。《五庆堂重修曹氏宗谱》是个连宗修谱,原谱毁于战乱,所以顺治年间修谱将连宗的丰润伯曹义籍贯误记为鼻祖曹良臣籍贯;

四、脂砚斋是曹霑之妻,也是小说人物薛宝钗的原型人物。也就说薛宝钗与贾宝玉“金玉良姻”的原型是曹霑与脂砚斋的夫妻之情;

五、江宁织造曹家被抄并非因为亏空,其实是生活在曹家具有皇族血统之人的死触怒雍正。曹寅之子曹颜是出生在曹家的康熙皇子,因为奸污了养在曹家准备做曹顺儿媳的胤礽私生女,致使发生“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之事,而被报复害死,后来曹颜遗腹子因与花塘观女道士妙玉相恋不成殉情而死,这段情也就是林黛玉与贾宝玉“木石前盟”之情的一个原型;

六、甲戌本中的“甲戌”是个假托的干支纪年,并非这个本子的抄书时间。乾隆十九年岁次甲戌,前推“披阅十载”即乾隆九年,正是清兵入关百年之时,寓意“胡运无百年”,祈盼汉族复兴。

《脂梦别史:石头记里曹家事》以曹贾互证为原则,用考证、探佚、索隐的方法来读《石头记》,这六个“别史”观点暗藏了一部不为人知的曹家家史:

江宁织造曹家的鼻祖是明朝开国功臣曹良臣,曹家世袭沈阳中卫指挥使,在明朝无力遏制清朝崛起的时候,城陷被俘,沦为旗下包衣,因而得以从龙入关。因为“娇杏两顾”,曹玺曹寅父子分别娶了两个在清朝帝王身边的宫女孙氏与李氏,曹家在仕途上展现了“人上人”的风光。更因为康熙珠胎暗结由宫女李氏在曹家生下了皇子曹颜,并在八旗选秀中用赐婚的方式抬高曹家声望,使曹寅“二女皆为王妃”,曹家一度达到政治生涯的鼎盛。然而一切终将烟消云散,曹家也有颓败,一场乱伦孽情,康熙太子胤礽养在曹家的私生女“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随即曹颜身死,曹寅“拭泪知吾过”,给曹家埋下了祸根。

虽然曹家一度出现了江宁织造一职“三代四任”的传奇,但“三春过后诸芳尽”,还是被革职抄了家。“行为不端”、“勒索驿站”、“亏空”这都是抄没曹家前查办曹頫的罪名,仔细翻阅《石头记》,看书中暗记的曹家家史,真正的原因却是生活在曹家具有清朝皇族血统之人的自杀,即曹颜遗腹子因一段荒唐恋情的殉情而死,雍正因此迁怒曹家。这个与曹颜遗腹子相恋的人,就是南京花塘村花塘观女道士妙玉,也就是曹霑之妻脂砚斋的姐姐,曹霑将这一段情拈为素材,结合自己与妻子脂砚斋的娃娃亲故事,演绎了《石头记》中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之间绚烂绮丽的爱情。在这部书中,贾家荣国府与宁国府有着曹家姻亲平郡王府以及王府东边诺尼(曹寅之婿纳尔苏的叔叔)贝勒府的影子,但更是江宁织造曹頫被抄家迁居京城之后的生活写照。曹頫不但要照顾曹顒遗腹子曹天佑的生活,而曹頫的长子曹霑因为在抄家时潜逃,所以尽管和生父曹頫生活在一起,但已经出继在叔祖曹宜支系而称呼曹頫为叔。可见这部书中贾琏帮助叔叔贾政打理荣国府事务的原型是曹霑与生父曹頫的生活情形,而宁国府贾珍与贾政叔侄关系的原型则是曹天佑与叔叔曹頫,也就说曹霑创作这部《石头记》不过是借平郡王府和贝勒府的宅子,做曹氏家族的旧梦罢了。

“别史”虽是指别于正史私家撰写的史书,难免有野史之嫌,甚至有别于史实的杜撰之意。《脂梦别史:石头记里曹家事》六个“别史”观点,足以将《石头记》的曹学研究、文本故事研究、版本研究、脂批研究相关问题融会贯通,为什么还要称作“别史”呢?

胡适先生于年在《治学的方法与材料》文中提出了“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的治学方法,这个治学方法也可以引用在红学中。但一个红学观点假设的再怎么合理,只要缺少实证,终究不过是个美好的假象,只是个合理的猜想,绝不能成为真理正论。

凡物定论,须有实证。曹家在仕途这个政治舞台中“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很是神秘,然而无论解密也好,揭迷也罢,总须有实证相佐,否则何以证明解的密、揭的迷就一定精准无误呢?尽管江宁织造曹家生活着具有清朝皇族血统的人是曹家忽荣忽衰骤勃骤亡很好的答案,也很符合许多故事情节的索隐暗示,然而考证曹寅之妻李氏作为宫女因病被遣散出宫的清宫档案并未发现,更谈不上太子胤礽秽乱宫廷有私生女养在曹家的只字片纸之史料记载。在传世的史料之中,对于江宁织造曹家的记载却又互相抵牾,矛盾重重,使人观睹莫辨,身在雾中。

一言以蔽之,这缺乏物证的论点终究还是姑妄言、莫须有之事,还需留待后来再有面世的曹学文物、史迹资料作为佐证吧!

何不以别于史料记载的“别史”姑且称之?

二、脂批中的《石头记》四个创作原则

任何一部书的写作都要预先构思创作原则写作纲领,胸有丘壑方可动笔。《石头记》也不能例外,然而这部书的创作原则是什么呢?

脂批的批书人都是曹霑的至亲家人,这其中还有多人参与了《石头记》的创作,对这部书的创作原则自然心知肚明,少不了在脂批中概括指出。这样来想,这部书的创作原则还要从脂批中寻找,该书暂以四条脂批作为《石头记》的四个创作原则,分别是:

第一,第八回甲戌眉批“《石头记》立誓一笔不写一家文字”。

这条脂批是说《石头记》小说中的人和事都是根据曹家生活中的人和事为原型塑造,小说中伏笔暗写了一部曹家家史,但这都是重新组合而成,每个小说人物每段故事情节都由多名曹家人物、多个曹家家事组合而成,也就说这部小说的创作虽然取材自曹家家史但并不是曹家家事的再现。

如贾宝玉的原型人物不但是“三曹对案”所指的曹霑与曹颜遗腹子、曹天佑堂兄弟三人这“三曹”,还有曹霑生父曹頫等人的身影;贾元妃省亲的故事既是曹寅长女平郡王妃曹佳氏省亲的写照,又有康熙南巡驻跸江宁织造府的史实。

第二,第二回甲戌眉批“从来只见集古集唐等句,未见集俗语者。此又更奇之至”。

“集唐”,即唐诗集句,也就是将一些不同作者不同出处的诗句组合成一首烘托全新意境的诗。“集古”“集俗语”,自然就是把不同的故典、俗语集合在一起,讲述一个新的意思。

《石头记》虽然是一部根据曹家家史为原型创作的小说,但有着不同于曹家家事的故事情节,这些故事情节的杜撰就根据“集古集唐”“集俗语”的方式构思而成。如第十七回贾元妃正月元宵之夜大观园省亲,其原型无论是曹寅长女曹佳氏省亲还是暗记康熙南巡驻跸江宁织造府,都不应该夜晚而来,显然根据西楚霸王项羽“锦衣夜行”这个典故而构思。故事情节与诗词的对照,在脂批中也时有出现,如第二十五回甲戌(庚辰、蒙府)夹批“余所谓此书之妙,皆从诗词句中翻出者,皆系此等笔墨也。试问观者,此非‘隔花人远天涯近’乎?可知上几回非余妄拟也”,点明这条脂批所对应的故事情节就是根据“隔花人远天涯近”这句诗“翻出”。

第三,第五回甲戌(蒙府)夹批“是作者具菩萨之心,秉刀斧之笔,撰成此书,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

《石头记》有一个“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成书过程,想来这“增删”不会是单指修辞润色,应该也包括“托言寓意之旨”暗记家史国事的增补删减,也就说《石头记》每次校书都是包含作者一层真实意思的修改,这些本子都是不能轻易更改“一字”“一语”的体现曹霑创作本意的书稿。

对《石头记》抄本的这个抄写要求也影响了脂批的抄录,庚辰本脂批中即有很多错字讹字不通顺之处,显然这也是抄书人抄录辨别不清原字又忠于原貌笔迹的错抄错写。抄书人这种抄录方式不但为忠于原貌而保留错字讹字,更不以自己的观点擅改正文和脂批,想来这是舒序本戚序本以及高鹗程伟元刊行的《红楼梦》所不及的。

第四,第十九回己卯(庚辰、蒙府)夹批“……余阅《石头记》中至奇至妙之文,全在宝玉颦儿至痴至呆囫囵不解之语中,其誓词、雅迷、酒令、奇衣、奇食、奇玩等类固他书中未能,然在此书中评之,犹为二着”。

这条脂批原文二百二十八字,这一段脂批意思是说,我看《石头记》中称得上奇妙的文字,就在于描写贾宝玉林黛玉“至痴至呆”的性情让人看不懂的“囫囵不解”话语中,这部书的这些“誓词、雅迷、酒令、奇衣、奇食、奇玩”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其他小说故事书中所没有的,但在这本书中来评来看,这些奇怪的名称是有两层意思的。

“二着”本意是指两层意思,结合脂批来看,就是说书中的这些“誓词、雅迷、酒令、奇衣、奇食、奇玩”名称不但构思奇特,增加文字的趣味性,给小说故事增添一些美感而设,更重要的是曹霑在这些名称中还托言寓意的暗记了许多家史国事。如,这条脂批对应的是小厮茗烟与卍儿的偷情故事,暗记的就是乾隆这位因一段偷情而出生的清朝帝王,“卍”字念“万”,即指万岁,而“卍”字多用在丧葬事宜的冥器中作为图案,因此卍儿一词从“二着”之意分析来看,还有骂乾隆等清朝万岁爷为该死皇帝的意思。

三、抄本中的脂批抄录规律

《石头记》脂批主要有夹批、眉批、侧批之分,用笔有墨笔朱笔两种区别。夹批在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甲辰本、列藏本和蒙府本中都有出现,这些夹批多为墨笔双行书写,即是在这些抄本的校书之前或在校书同时所作的脂批,相对而言,抄本中的侧批和眉批自然就是这些抄本在校书之后所作的脂批或抄录自其他抄本的脂批。

“脂砚斋凡四阅评过”是《石头记》这部书成书过程中的一次重要编校,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甲辰本、列藏本和蒙府本应该都与这次校书有关,是这次校书的草稿或这次校书之后定稿的抄本。在这些抄本中,甲戌本和庚辰本很独特,因此对这两个抄本的脂批分别作出分析:

(一)甲戌本

甲戌本脂批除回末回前批之外皆用朱笔抄录,以示与正文的区别,夹批侧批眉批均有抄录。甲戌本的朱笔夹批是校书之前已有的脂批,而朱笔侧批眉批该是甲戌本校书抄录之后补抄自庚辰本等抄本中的脂批。

甲戌本抄录他本脂批主要有三个特点:

1、第二十三回庚辰本眉批“丁亥春间,偶识一浙省发其白描美人,真神品物,甚合余意。奈彼因宦缘所缠无暇,且不能久留都下,未几南行矣”。这条脂批暗记诈死埋名的曹霑在丁亥年乾隆三十二年(公元年)进京省亲一事,这次与畸笏叟曹頫相聚之时又整理抄录了一次脂批,在这次抄录中,部分脂批用墨笔抄在回末空白处作为回末批。如,第二十六回庚辰眉批“二玉这回文字,作者亦在无意上写来,所谓‘信手拈来无不是’是也”,甲戌本墨笔抄于该回的回末作为回末批;

2、因为在丁亥年曹霑抄录庚辰本脂批的底本并非来自一套完整的稿本,所以甲戌本有的正文定稿晚于庚辰本等,而有的正文早于庚辰本等。如,甲戌本第一回僧道二人“说说笑笑来至峰下”一段比庚辰本列藏本蒙府本多出四百多字,可见甲戌本该处定稿晚于庚辰本等抄本;而甲戌本也有部分正文抄录进度快于庚辰本等抄本,第十六回甲戌侧批(己卯、庚辰、蒙府夹批)“‘忙’字妙!上文‘说起来’必未完,粗心看去则说疑团,殊不知正传神处”,己卯本庚辰本这部分正文校书时作的脂批以夹批形式抄录,因此进度快的甲戌本以侧批的形式抄录这些脂批;

3、甲戌本抄录庚辰本等脂批有一个抹去批书时间及署名的原则,如第二十六回庚辰墨眉批“‘狱神庙’红玉、茜雪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抄录为甲戌本眉批截去“叹叹!丁亥夏。畸笏叟”八字。因为甲戌本底本是曹霑过录庚辰本侧批眉批而临时拼凑的抄本,所以这个本子原有部分脂批没有抹去批书时间以及批书号,如第一回甲戌侧批“若从头逐个写去成何文字?《石头记》得力处在此。丁亥春”。

(二)庚辰本

因为曹霑出继在曹寅堂弟曹宜支系,所以庚辰本存在避讳曹宜支系家讳“鼎”“宜”两字的情形,也就说庚辰本该是出自曹家组织校书的校书稿本。庚辰本虽然有很多署名“畸笏”“畸笏叟”“畸笏老人”的朱笔眉批,貌似这个抄本出自畸笏叟批书的原本,但庚辰本侧批眉批中也有错讹之字,故知庚辰本脂批并非畸笏叟曹頫等批书人原笔,也就说庚辰本只是一个过录多个抄本脂批的校书抄本。

庚辰本脂批尽管多为朱笔抄写,但也有部分侧批眉批墨笔书写,这些墨笔脂批的抄写也有两个原则:

一是遵循尊长用朱批的格式。在三纲五常中,君为臣纲,所以皇帝批复大臣的奏折用朱笔朱批,父为子纲,所以曹霑的长辈可以用朱笔批书。如曹霑生父曹頫批书署名“畸笏叟”,而“松斋”是曹霑一个伯父曹顺,“梅溪”是曹霑的岳父李鼎,都是曹霑的长辈,所作的脂批都可以用朱笔;如绮园是曹霑之妻脂砚斋的姐姐,也就是花塘观女道士妙玉,鉴堂是曹霑的弟弟,玉蓝坡则是曹霑的堂哥曹天佑,都不是曹霑的长辈,所作的脂批都用墨笔抄写。不过,仅有的一个例外就是脂砚斋,如第二十四回庚辰眉批“这一节对《水浒记》杨志卖大刀遇没毛大虫一回看,觉好看多矣。己卯冬夜。脂砚”,很可能因为脂砚斋是这部书的助撰,与曹霑关系特殊,所以不同于其他同辈的批书人。

二是畸笏叟曹頫错批后更改的脂批墨笔抄写。如第十四回眉批“彩明系未冠小童,阿凤便于出入使令者。老兄并未前后看明,是男是女,乱加批驳。可笑”,就是对前一条眉批“宁府如此大家,阿凤如此身份,岂有使贴身丫头与家里男人答话交事之理呢?此作者忽略之处”错误之处的更正。秦可卿丧礼的原型尽管有多个,但其中有康熙五十年(公元年)年初或上一年的岁末曹顺童养媳胤礽私生女葬礼与康熙四十五年(公元年)曹寅嫡母孙氏葬礼的影子,这期间相距四五年,“彩明”由一个“未冠小童”长为成年男仆,所以批书人第一次批书误认为这是“作者忽略之处”而墨批更正。

四、抄本分辨

一部小说的流传,往往出现多个文本,通过不同文本的比较,可以清晰的看出这部小说逐步完善的过程,其文本愈是晚期作品,愈趋于完美愈觉得耐读。如,元末明初罗贯中创作《三国演义》之前就有元代新安虞氏所刊的《全相三国志平话》,而在之后又有万历年间刊行的《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到清朝康熙年间又有毛纶、毛宗岗父子评本《三国演义》。这些《三国演义》的不同文本中,《全相三国志平话》不及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精美,而罗贯中本不及李卓吾本精美,李卓吾本又不及毛纶毛宗岗本精美。

但这样的读书方法并不适用于《石头记》一书,清宗室弘旿曾说“第《红楼梦》非传世小说,余闻之久矣,而终不欲一见,恐其中有碍语也”,就是说《石头记》是一部书中有“碍语”并不外传的书,也只有早期的“非传世小说”文本才能体现这样的写作本意,也就说这部书即便对外传抄也必然要经过修饰改抹,依次流传下来,故事情节逐步趋于完善,人物形象也更为完美,其实已经与原来的主旨本意相去渐远。可见,尽管小说的阅读一般是要选择后期版本趋于完美的文本,但《石头记》一书的阅读却要反其道而行,去探寻早期“非传世小说”的文本,这才是值得品读的《石头记》文本。

《石头记》文本众多,除了刊行的程高本等刊本之外,早期的抄本主要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蒙府本、甲辰本、列藏本、梦稿本、舒序本、戚序本、靖藏本。在这其中,哪些抄本是接近曹霑创作本意的“非传世小说”呢?

这要从这些抄本的“异文”,即不同抄本正文的不同之处说起。己卯本避讳“祥”“晓”两字,书中也有错字讹字,可知这个抄本是怡亲王弘晓抄书的草稿,所以避讳怡贤亲王胤祥、怡僖亲王弘晓之讳。第一回说空空道人“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该书也就是女道士妙玉批注抄录的抄本,该书传抄即形成了如今的蒙府本。女道士妙玉与曹霑的堂哥曹颜遗腹子的一段情就是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木石前盟”之情的原型之一,“情僧”谐音“情曾”,即回忆一段曾经之情。《饮水诗词集》跋语中说,“某笔记载其删削原委,谓某时高庙(乾隆)临幸满人某家,适某外出,检书籍,得《石头记》,挟其一册而去。某归大惧,急就原本删改进呈”,可见《石头记》因被乾隆发现而又有了一个“删改”文本,这个本子即甲辰本。

以此来看,《石头记》流传至今抄本众多并非归根溯源自同一文本,而是校书中因人因事而形成的多个稿本,而这些稿本的第次传抄,形成了现今所见的不同抄本。然而在这些抄本中有没有违背曹霑本意进行修改的呢?第五回甲戌(蒙府)夹批“是作者具菩萨之心,秉刀斧之笔,撰成此书,一字不可更,一语不可少”,该条脂批就可以作为区分《石头记》抄本的依据。

在这些抄本中,靖藏本只有过录保留的脂批,文本已不可考。梦稿本第七十八回回末有“兰墅阅过”字样(无印章),咸丰年间藏书人杨继振卷首题记“兰墅太史手定《红楼梦稿》百廿卷,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卷,据摆字本抄足。继振记”,“兰墅太史”即指高鹗,可见梦稿本是高鹗和程伟元刊行程高本的草稿,而程伟元在刊行程高本的序中说“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程伟元和高鹗在第二次刊行程高本的“引言”中也说“今复聚集各原本详加校阅,改订无讹,惟识者谅之”,就是说程高本是高鹗程伟元“截长补短”“订正”《石头记》书稿而成的一个文本,梦稿本作为程高本的底本自然也有所改动。而舒序本的舒元炜序中说,“就现在之五十三篇,特加雠校;借邻家之二十七卷,合付抄胥”,自然这“雠校”也有改动之嫌。尽管戚序本的戚序中没有说及“截长补短”“特加雠校”之类的话,但这个本子也是个整理本,也有改字情形,如第十一回书中王熙凤“接过戏单,从头一看,点了一出《还魂》,一出谈词”,唯独戚序本是一处异文,改为“弹词”,失去了“谈词”作为乞讨之人特有的一种说唱艺术的本意,这种改字擅自改变了文本原貌,违背了作者的初衷。

可见,梦稿本、舒序本、戚序本都有曹霑及其家人至亲之外的人违背曹霑创作本意而改动书稿的痕迹,而靖藏本又遗失正文,只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蒙府本、甲辰本、列藏本才可视作《石头记》正本,这些抄本才可以称作接近曹霑写作本意的“非传世小说”。

综上来看,《石头记》一书的曹学研究、文本故事研究、版本研究、脂批研究是互相贯通的,其曹学、文本、版本和脂批的研究形成了红学的四维空间。在这其中,曹霑的多位至亲家人因为与曹霑关系不同而从不同的角度追忆往事来读这部书,写下不同的脂批,构成了《石头记》脂批研究的多维空间;而抄本的不同,以及抄本之间异文的存在,也构成了《石头记》版本研究的多维空间;即便文本故事之中也有互相矛盾的情形,如第二回说贾元春出生之后“不想次年又生一位公子”是说姊弟相差一岁,第十八回则说“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又说姊弟年龄相差很大,这是由于小说人物有着多个原型而导致文字叙述不能统一;又如第九回贾宝玉上学前,袭人叮咛道“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是个寒冬季节,随即贾宝玉又向林黛玉说“好妹妹,等我下了学再吃饭。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描写的又是春暖花开时候,这是因为小说片段是多个原型场景的组合而导致文字叙述不能统一,这些情形姑且称之为“文异”,又可见分析小说内容情节而对文本的研究,也要意识到多维空间的存在。这样来看,《石头记》是一部四维空间内又分别套有多维空间的伟大古典文学作品。

一部脂批《石头记》,书是奇书,好个曹霑曹雪芹,人是奇人。富贵荣华对于曹家而言转瞬即过,然而没落的曹家还有平郡王府等姻亲关系以及与怡亲王府的世交来往,依托这些清朝宗室贵族,曹家又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家声重振?但终因小曹霑在曹家抄家之时的潜逃,既不能以学子之名参加科举,也不能以旗人身份到内务府当差,仕途算是与曹霑无缘了,只能不情愿的做个家业重兴的看客。

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不能学优而仕,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人生,怎能不出曹霑这样的奇人?有这样的奇人,又怎能不写出《石头记》这样的奇书?

王夫之在《姜斋诗话》中称赞李白杜甫的诗作“言必有意,意必由衷”,这也是作文作诗的一个根本之法。曹霑这部《石头记》也是“言必有意,意必由衷”的,然而是怎样的“言必有意,意必由衷”而构思这部书的呢?

首先,曹霑是学习儒家经典的汉族子弟,这部书的创作因此走不出儒家思想的范畴,所以这部《石头记》也还要用儒家文化来分析。雍正刊行《大义觉迷录》,宣扬华夷一家,试图确立清朝的正统性,曹霑以“尊王攘夷”的儒家思想体现在书中自然就是悼明之亡祈盼汉族复兴这个创作本意;儒家讲求君臣之义等三纲五常,要悼明之亡祈盼汉族复兴否定清朝的正统性,首先就要披露清朝帝王违反三纲五常之举,因此雍正弑君夺位就成了最好的寓意选材。

儒家的中心思想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树立悼明之亡祈盼汉族复兴的思想,在曹霑所处异族入侵华夏陆沉的年代也算的是“平天下”之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一体的,想来这悼明之亡祈盼汉族复兴的“平天下”之事和“齐家”之事也是一体的,也因此曹霑又把家史夹写进了书中。

可见,这部脂批《石头记》旨在强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要性,认为一个人如果不加强自身修养,则不能担负起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责任,无法让人生体现出应有的价值。当然这部书“言必有意,意必由衷”的寓家寓国创作思路是不能纪实描写的,而要选择一个体裁一个方式来对素材进行创作,作出文学艺术的加工。唐诗集句就是个很好的借鉴方法,出自不同诗作的诗句可以再重新组合集句而成一首新诗,跟现实生活有关的家史国事为什么不能打乱次序重新组合,而以描写少男少女爱情的小说故事面貌出现呢?

以此看来,《石头记》就是一部谜体小说。《清稗类钞》“讽刺类?以红楼梦水浒喻官民”条中说,“胡文忠公尝曰:本朝官僚全以《红楼梦》一书为秘本,故一入仕途,即钻营挤轧,无所不至。而草野又全以《水浒传》为师资,故满口英雄好汉,而所谓奇谋秘策者,无不粗卤可笑”。尽管是个对当时官场的形象比喻,但从中可见在清朝时期即有很多读书人对这部书“钻营挤轧”寻找迷雾底事,然而这部书究竟有着怎样的谜底呢?《石头记》又名《风月宝鉴》,而第十二回说“风月宝鉴”是一个“两面皆可照人”的镜子,其实就是点明《石头记》的谜有着两种方式的解读:正面来看就是一部“集古集唐”的小说,以构思故事情节的古语古诗为谜底;反面来看是一部暗记家史国事的小说,谜底自然就是雍正弑君夺位的清宫秘事和曹家江南一梦的兴衰家史。

八十回残本《石头记》传抄面世,裕瑞在《枣窗闲笔》中感伤道“此书由来非世间完物也”。难道“非世间完物”就是这部书固有的气数?一部《石头记》,浩瀚磅礴,若想用个“完物”全稿一气呵成作出详尽的分析,绝非一时轻易可成,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第四十二回庚辰回前批“钗玉名虽两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今书至三十八回时已过三分之一有余,故写是回使二人合而为一。请看黛玉逝后宝钗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谬矣”。这条脂批点明三十八回是原稿的“三分之一有余”,暂且以此分开,先将这前“三分之一有余”左右的文本参悟一番絮叨而谈吧!

百年红学,解读众多,有心融汇大家之论,一味把玩他山之石又失去了自我,若要一味求新博取眼球,委实是艰难的。拙文个别之处或与他人观点相同,难免有拾人牙慧之嫌,但绝非意在剽窃,若有不谋而合之处,正可见所论不孤,愈觉正确。草草赘言凑些篇幅,且添补些对曹家家史以及文本故事猜想的娱玩文字,又参照题红诗的方式写些杂体诗作为每篇的冒头,而又在篇末设一联语作为煞尾,计遴选一百八十篇分别以《脂梦拾遗》《扫红札记》《锄药偶谭》编册,总其名曰《脂梦别史:石头记里曹家事》,以飧读者。

梦中求真,百密难防有疏;行文写字,才拙不免贻笑。如有诸大家同好者不吝赐教指正,则万幸矣!

铁农

初稿于二零一二年岁次癸巳

改于二零一四年岁次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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