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访谈口水是语言的先生
根据刘震云小说改编的电影《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即将在11月公映,关于这两部小说原著,刘震云曾这样说:
《一句顶一万句》讲的是在人群中想说一句话,但把这句话说出去非常困难,这种困难并不是说这句话我说不出来,而是我找不到听得懂我这句话的人,如果能找到他,哪怕飞越千山万水,我也一定要找到他,这是《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讲的是在人群中想纠正一句话,结果发现在人群中纠正一句话比说一句话更困难。书中的主人公想在人群中纠正一句话,就是这个书名,“我不是潘金莲”,但她用了一辈子的工夫,从村里一直纠正到北京,越纠正越糊涂,本来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是一个家庭离婚案,最后闹成了大事。
今晚特别分享刘震云访谈《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冷幽默》,同时推荐《小说月报》年中篇专号4期选载的邓宏顺小说《一百块大洋》。
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冷幽默
——刘震云访谈
刘震云作品大多持平民立场,将目光集中于历史、权力和民生问题,但又不失于简洁直接的白描手法,也因此被称为“新写实主义”作家。刘震云的小说一以贯之的精神是对小人物或底层人的生存境遇和生活态度的刻画,对人情世故有超人的洞察力,用冷静客观的叙事笔调书写无聊乏味的日常生活来反讽日常权力关系。自年发表长篇小说《故乡天下黄花》始,他开始追求新的创作境界。年发表“故乡”系列第二部长篇《故乡相处流传》,后经过五六年的时间完成长篇巨著《故乡面和花朵》(华艺出版社年初版)。《故乡面和花朵》体现着他在文体和内容上的双重探索。结构的庞杂、技巧的多变、语言的繁复、意义的含混等等都令人叹为观止,也引起了一些争议。
——姜广平
△姜广平:估计我与你这次对话不会很成功。
▲刘震云:何以见得?
△姜广平:与你对话一定是很困难的。你很富有智慧,也有语言的机辩,能使语言飞起来。语言的狂欢在你那里达到了中国作家的极致,而我则显得有点口拙。
▲刘震云:哪里哪里!
△姜广平:还是先谈谈《塔铺》吧,我认为你真正的写作是从这篇小说开始的。虽然这之前你也有过小说发表。
▲刘震云:是这样的,在大学时开始写,年真正动笔了。但《塔铺》能算是写作的开始吗?我觉得那篇挺幼稚的。
△姜广平:我读这篇小说时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现在重读,还是流泪。这篇小说虽然质朴,但有感人的力量。这里面那个“我”有你的一些影子吧?
▲刘震云:——不明显。
△姜广平:但从生活经历上讲,“我”与你的一些经历是差不多的:复员、回乡、参加高考……
▲刘震云:一开始写作总是会特别借助生活,借助生活时又特别借助自己的经历、体验、感觉。我觉得似乎每一个作家开始写的时候都这样,这好像是一个规律。因为这种借助使写作变得特别容易,另外还可以占生活的很多便宜。
△姜广平:对,这能占很大的便宜。
▲刘震云:有时候,一个作家未必能对生活感受得多么独特、到位,但生活本身它就好像是一片土地一样,一锹下去,这个土本身带有的泥土的气息,包括一些草根、断了的蚯蚓……它们自己会散发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未必是作者在写作时能够直接感觉到的,但生活本身的力量将它们挥发出来了。这对作者是一种很大的帮助。这种写作方式可能都会感人,也因此,很多作者一开始写作的那一篇都挺好的。
△姜广平:情形的确如此。
▲刘震云:但当他对生活的借助完了以后,就会出现一种写作的焦虑与困顿。很多作家甚至都写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正确。
△姜广平:这里可能不存在正确不正确的说法。每一个作家都有他对这个世界的独特的看法。我们接着再说《塔铺》吧,你曾说过这篇小说里面还有些温情,说明你对故乡还停留在浅层认识上。具体地讲这时候你对故乡都有哪些认识呢?
▲刘震云:我觉得这种浅层次大概指向回忆。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具体到这部作品里,也就是二十多岁时的回忆。这种回忆本身我觉得更多的是对生活的借重,是一种直接的回忆。
△姜广平:也就是不带理性了。
▲刘震云:没有理性了。是一种纯感性的回忆。纯感性的回忆肯定会出现一种温情的光晕。
△姜广平:除了直接回忆呢?
▲刘震云:直接面对生活和停好几年再回忆这段生活是非常不一样的。时间在这里能给人带来一种错觉。这种错觉会出现一种过滤。人有善的成分,我觉得每一个人善的成分要多于恶的成分。无论哪一个人。人对世界的看法可以在理性上有不同,但在感性的认识上,却是善的成分占得更多。这种善的成分会对我刚才说的过滤起一种筛选的作用,会使过去的生活在感情世界里比现实世界里更美好一点。美学上说,距离产生美,我觉得这就是善的过滤。人们都认为自己的儿童时代都非常美好,我想,原因应该在这里。
△姜广平:这实际上是一种错觉。
▲刘震云:不仅仅是错觉,我觉得儿童时代的那种美好是一种欺骗。这种欺骗一方面是时间带来的,一方面是自己带来的。他觉得苦难的生活也好像挺有意思。这里面有一种艰难中的乐趣。停十年或者二十年,乐趣点会自动上当,苦难会自动消解。苦难本身也会改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愉快的东西特别容易从记忆中消失。而苦难的东西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它会给人以刺痛,在记忆里就保持得比较久。这就像酒,酒变成醇了,那反而香了。
△姜广平:从那时到现在,也就十几年,可一切都变了。即使是你最初的创作,好像也是在顷刻之间有了改变,你的《新兵连》就与《塔铺》很不一样了。不知为什么你却迅速转向了。《新兵连》的内容消解了神圣,直指人性的丑陋与卑琐。接下来的《单位》《一地鸡毛》《官人》《官场》《新闻》则将臭烘烘的生活一股脑儿端给读者了。美似乎一下子全部没有了,从你的作品中逃遁了。这种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刘震云:《新兵连》和《塔铺》我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呀。无非是哪个医院治白癜风较好北京白癜风医院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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