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见过描写女人丑的经典文字吗

敦煌本《丑妇赋》与丑妇文学

畜眼已来丑数,则有此一人。飞蓬兮成鬓,涂嫩甚兮为唇。无兮利之伎量,有妒毒之精神。天生面上没媚,鼻头足津。闲则如能穷舌,馋则佯推有娠。耽眠嗜睡,爱釜憎薪。有笑兮如哭,有戏兮如嗔。眉间有千般碎皱,项底有百道粗筋。贮多年之垢污,停累月之重皲。严平未卜悬知恶,许负遥看早道贫。   或人忽然而叹曰:可羞可耻,难生难死。甚没精神,甚没举止。结束则前褰后,披掩则藏头出齿。以犊速兮为行,以屈淬兮为跪。五色鬼之小妇,三家村之大秭。豪豪横横,或恐马而惊驴;咋咋邹邹,即喧邻兮聒里。仡脂磨逻之面,恶努肛之嘴。尔乃只爱说非,何曾道是。闻人行兮撼战,见客过兮自捶。打女而高声怒气,何忍更涂香相貌,摆敷妆眉。只是丑上添丑,衰中道衰。告冤屈者胡粉,称苦痛者烟脂。唯学嫉中出行,当十恶里矜持。厌蛊家问法,符书上趁师。   人家有此怪疹,亦实枉食枉衣。须则糠火发遣,不得稽迟。勿客死外,宁可生离。所有男女总收取,所有资藉任将随。好去好往,信住信依。各自皆得努力,苦兮乐兮焉知。   这篇赋在敦煌遗书中有两个写卷:伯,16行,四界,首尾皆题“赵洽丑妇赋一首”,全篇完整。有“天成五年庚寅岁五月十五日敦煌伎术院礼生张儒通写”题记。天成为五代后唐明宗李年号,天成五年是公元年。另一个写卷是斯号,此卷首尾俱残,赋题、撰者全佚。存十三行,自“结束则前褰后,至“问法符书上趁”。该卷的抄写时间,有的学者推测是10世纪二三十年代。这只能作为这篇赋产生的下限。至于它创作的具体时间,无法考证清楚。因为作者赵洽,史籍不载,生平不详。本赋也不见于唐人诗文集。   赵洽的《丑妇赋》,是一篇淋漓尽致地描写丑妇的作品。全篇不仅写丑妇相貌之极端丑陋,不堪入目,而且通过丑女的举止行动,更深一层地揭示她内心的丑恶。   第一段写静态的丑妇,所谓外貌之丑。大意是说:我平生所看到的丑人,算得上这个女人了。鬓如飞蓬,又脏又乱;嘴唇肥厚,涂抹狼藉。本事不大,却嫉妒、狠毒。天生丑陋,鼻涕常挂鼻尖。空闲时长舌鼓簧,搅弄是非,夸耀显能;嘴馋就假装成怀有身孕。成天睡觉,好吃懒做。笑起来如同嚎哭,说话好像骂人。两眉之间有千万道皱褶,脖颈上有许多暴起的粗筋。浑身上下是垢污,脚上手上有成年累月的裂口。著名看相人严平、许负不用推算已知道可憎,远远看一眼已料到是个穷命鬼。   第二段通过丑妇的行动来表现她的蛮横、粗野、狠毒。这样的女人让人看到简直羞耻而无地自容,因为她的精神举止都让人目不忍视。衣服穿得前后颠倒,邋遢不堪。包上头巾,虽可掩蔽青面但却露出了獠牙。像山村丑妇,更像五色恶鬼。讲话蛮横,简直能惊诧驴马,更不用说动辄吵闹邻居了。面部痴呆,肥嘴高噘。见了别人就无端挑衅,打自己的孩子也是高声怒气,唯恐他人不知。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有时还涂脂抹粉,乔妆打扮,真是丑上添丑,恶中增恶。所以连化妆用的胡粉、胭脂也告冤称屈,痛苦不已。写到这里,作者禁不住义愤填膺:像这样的丑妇,只有在嫉妒方面出人头地,自处十恶之中而自以为是;只适合于学习那些用诅咒、符书等邪术加害他人的方法。   最后一段是作者的感慨。人一旦娶了这样的老婆,真是徒然吃饭穿衣,白活一场。所以,应当及早像送瘟神一样点燃糠火发送出去,千万不得留迟。哪怕所有儿女家产都带走,也心甘情愿。   整篇《丑妇赋》给我们的感觉既是滑稽,但更多的是怪诞;这位丑妇不仅使我们可怕,而且是恐怖。它给我们的审美效应是惊异感,因为这种不堪入目的丑给人以感官刺激和情感震动。尤其是当我们按照习惯的思维方式,即美人形象为主体的女性文学形象的思维定式(《庄子》《淮南子》《韩诗外传》《列女传》《东观汉纪》等书中皆有记载丑妇的文字,大抵叙述其女容虽然丑陋,德行则有可取,对丑妇少有嘲讽之者),去接触这位丑妇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反差效应。黑格尔在《美学》中指出,怪诞属于象征艺术。我的理解是,艺术需要表现真实,这已成为人们的常识和思维定式。但生活往往由于太熟悉,使人们习以为常,因而难以发现真正的真实。这就需要一种特殊的艺术手段,使生活发生某种变形或怪异,让人突然感到他所熟悉的生活变得陌生了,从而在生活与作品接受者之间形成一种距离,把人们置于旁观者的地位,重新审视生活的真实。所以,《丑妇赋》中的丑妇,在生活和读者之间震撼出一种“距离”或“陌生感”,收到“惊心动魄”、“不寒而栗”的艺术效果。   现实生活中的丑不能引起人们的美感,为什么艺术作品真实地再现丑就引起人们的美感呢?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贾平凹“丑到极点便是美到极点”的说法,当然是诗人灵感的跳跃,丑同美是决然不能划等号的。我认为有这么几个原因:首先,我们面对丑妇所产生的“美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美感,严格说,是一种新奇的有趣感。从人的知性里派生出的“好奇心”,往往对新奇、滑稽的事物产生一种新奇有趣感。德谟克利特说:“使人乐意的事物中,那最稀有的就给予我们最大的快乐”(《古希腊罗马哲学》,三联书店年版页)爱迪生也说:“凡是新的不平常的东西,都能在想象中引起一种乐趣,因为这种东西使心灵感到一种愉快的惊奇,满足它的好奇心,使它得到它原来不曾有过的一种观念……就是这个因素使一个怪物也显得有迷人的魔力,使自然的缺陷,也能引起我们的快感。”(《西方美学家论美和美感》,商务印书馆年版97页)同时,人们在嘲笑欣赏这位丑妇时,潜意识中已对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佳人产生了一种期盼感,在灵魂深处暴发了善与恶的尖锐对立冲突。真正的美便从这里得到升华。第二,要把现实中的丑在艺术作品里真实地再现是不容易的,所以人们在欣赏艺术形象时,其中很大成份里含着对作家才能的赞美佩服。别林斯基说:“暗杀或者死刑的奇观,不是本身能供人快感的事情。在一位伟大诗人的作品中,读者欣赏的不是暗杀,不是死刑,而是诗人用以描写某一事件的圆熟的手腕,从而这种喜乐是美学的。”(《别林斯基选集》第二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版页)。   中国文学中的女性形象,多是光彩照人的美人。从宋玉、司马相如开始,历代赋家,各显神通,纷逞才华,不知精心撰写过多少美女、佳人、丽色之赋,而描写丑妇的作品却为数甚少。在这些不多的作品中,基本上可以分为描写面貌丑陋和描写狠毒嫉妒、撒泼放荡两类。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写登徒子之妻“蓬头挛耳,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可以说是赋中最早写丑女的句子。刘向《新序·杂事》也写到丑妇无盐:“齐有妇人,极丑无双,号曰无盐。其为人,臼头深目,长肚大节,昂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行年三十,无所容入,衔嫁不售,流弃莫执。”而正是这位丑妇,毛遂自荐于齐宣王,慷慨激昂地陈述了齐国所面临的四大危机,使齐宣王“掩然无声,意入黄泉,忽然而昴,喟然而叹”,然后痛改前非,而齐国大安,丑妇也被立为王后。此事还见于《列女传·辩通篇》,可见当时流传很广。《全后汉文》卷93繁钦《明□赋》,文与题皆脱讹,而一斑窥豹,可以肯定是嘲戏丑女者,所以钱钟书先生以为赋题当作《胡女赋》。   《文心雕龙·谐隐》说:“潘岳《丑妇》之属,束皙卖饼之类,尤而效之,盖以百数。”说明晋代以来,写丑妇的作品为数不少。然而连潘岳的《丑妇》在内,大都失传了。《初学记》卷19载有南朝刘思真的《丑妇赋》,为现存最早专写丑妇的作品:   人皆得令室,我命独何吝?不遇姜任德,正值丑恶妇。才质陋且俭,姿容剧嫫母。鹿头猕猴面,椎额复出口。折頞靥楼鼻,两眼如臼。肤如老桑皮,耳如侧两手。头如研米槌,发如掘扫帚。恶观丑仪容,不媚似铺首。闇钝拙梳髻,刻画又更丑。妆颊如狗舐,额上独偏厚。朱唇如踏血,画眉如鼠负。傅粉堆颐下,面中不遍有。领如盐豉囊,袖如常拭釜。履中如和泥,爪甲长有垢。脚皲可容箸,熟视令人呕。   全篇从头到脚写丑妇的外貌丑陋,极尽嘲弄戏谑之能事。   当然对周边其他民族女子的嘲弄,主要原因还是审美习惯的原因,如眼深鼻高,颧高发黄等。《云溪友议》所载唐人陆岩梦《赠胡子女诗》云:   自道风流不可攀,那堪蹙额更颓颜。眼睛深却湘江水,鼻孔高于华岳山。舞态固难居掌上,歌声应不绕梁间。孟阳死后欲千载,犹有佳人觅往还。   描写狠毒嫉妒、撒泼放肆者当以梁张缵《妒妇赋》为代表。这篇作品中的妒妇确实有些可怕:   惟妇怨之无极,羌于何而弗有。或造端而构末,皆莠言之在口。常因情以起恨,每传声而妄受。乍隔帐而窥屏,或觇窗而瞰牖。若夫室怒小憾,反目私言,不忍细忿,皆成大冤。闺房之所隐私,床第之所讨论,咸一朝而发泄,满四海之嚣喧。忽有逆其妒鳞,犯其忌制,赴汤蹈火,嗔目攘袂。或弃产而焚家,或投儿而害婿。   妒病一发,无所顾忌,甚至杀人放火的事也干得出来。赵洽的《丑妇赋》则把“丑”和“妒”结合起来写,既展示其相貌之丑陋,也夸张地描写蛮横撒泼和搬弄是非。恶德与恶形,在这里难以判然分离。   南朝时候,由于统治者生活堕落,沉溺于歌舞声色之中,所以“妒妇”也就随之盛行。《宋书·后妃列传》:“宋世诸主,莫不严妒,太宗每疾之,……使近臣虞通之撰《妒妇记》。”虞通之还撰有《为江让尚公主表》,都是因此而作。《表》云:“声影才闻,则少婢奔进;裾袂向席,则老丑丛来。左右整刷,以疑宠见嫌;宾客未冠,以少容致斥。”按,“裾袂向席,则老丑丛来”,就是《妒妇记》所记载王导的妻子曹氏禁止丈夫不得有侍御,“时有妍少,必加诮责”。“宾客未冠,以少容致斥”,就是《记》所记载:“有人姓荀,妇庾氏,大妒忌。凡无须人不得入门。邻近有年少,径突前诣荀,接膝共坐,便闻大骂,推求刀杖。妇便持杖,直向前客。”明人谢肇《五杂俎》卷八和清人俞正燮《癸巳类稿》卷十三征引了史籍中大量的有关妒妇的材料。不过,谢氏对妒妇深恶痛绝,而俞氏则为妒妇平反翻案。俞氏的文章题目就叫“妒非女人恶德论”,他说:“夫妇之道,言致一也,夫买妾而妻不妒,则是也,则家道坏矣!”是不放在心上、无所谓的意思。清人徐树丕写有一篇《戏谏客》,收在他的《识小录》中,就是发挥俞氏之说的:“试作平等心论之,不妒妇人,正与亡八对境。岂思、欲、恶、爱憎,男女未尝不同,何至宽严相反若是?恐周姥设律,定不尔尔也!”“周姥设律”就是用《妒记》中的典故:“谢太傅(安)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公既深好声乐,复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雎》《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也。”但这仅仅是对“妒妇”认识上的一个小插曲,中国文化史、文学史总体上还是认为“妒”是妇之恶德,甚至认为是万恶之首。后世院本有名《狮吼记》者,就是集中演述妒妇的。而且“妒”和“悍”往往是结合在一起的。《朝野佥载》记载了这样一件事:   唐贞观中,桂阳令阮嵩,妻阎氏,极妒。嵩在厅会客饮,召女奴歌。阎披发跣足袒臂,拔刀至席。诸客惊散,嵩伏床下,女奴狼狈而奔。刺史崔邈为嵩作考词曰:妇强夫弱,内刚外柔。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肃。妻既礼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下,省符,解见任。   刺史所作的《考词》,就是一篇杂赋。   敦煌文学中,除《丑妇赋》外,还有一味地讽剌和嘲弄、绝对写丑的作品。《丑女缘起》一篇,记波斯匿王所生女儿极其丑陋:“丑陋世间人总有,未见今朝恶相仪。穹崇局缩如龟鳖,浑身又似野猪皮。饶你丹青心里巧,彩色千般画不成。兽头浑身可憎貌,国内计应无比并。”“女缘丑陋世间希,浑身一似黑韧皮。双脚跟头皲又僻,发如驴毛一枝枝。看人左右和身转,举步何曾会礼仪。十指纤纤如露柱,一双眼子似木槌梨。”于是国王羞于人见,只有“敕下令教便锁闭,深宫门户不教开”。后丑女长大成人,不得已而派大臣向民间招婿,大臣遂招来一贫民大舌头王郎。新婚之夜,夫妻始见:“王郎才见公主面,闻来魂魄转飞扬。”当时吓得不省人事,左右宫人,一时扶接,以水洒面,良久乃苏。总之,通过正面的描写和反衬等手法,来表现丑女的极端之丑。这个故事在佛教经典中有多处记载,《百缘经》“斯匿王丑女缘”,《杂宝藏经》有“丑女赖提缘”,《贤愚经》亦有“波斯匿王金刚品第八”。佛经中又有《方广大庄经》第十《商人蒙记品》第廿四及《普曜经·降魔品》,叙写世尊令魔女变为丑妇。在《破魔变》中演绎铺叙得更为畅肆:   魔女不信世尊之言,谩发强词,轻恼于佛。于是世尊垂金色臂,指魔女身,三个一时化作老母。且眼如朱盏,面似火糟,额阔头尖,胸高鼻曲,发黄齿黑,眉白口青,面皱如皮裹髑髅,项长一似箸头槌子。浑身锦绣,变成两幅布裙;头上梳钗,变作一团乱蛇。身蜷项缩,恰似害冻老;腰曲脚长,一似过秋谷束。浑身笑具,甚是尸骸。三个相看,面无颜色。心中不分,把镜照看,空留百丑之形,不见千娇之貌。   这段描写魔女之丑,我们似乎觉得作者不是用笔描摹,而是钢刀在击刻。所以,每一个字都显得很有力度,每一句话都是一道道入木三分的刀痕线条。作者的嘲弄、讽剌和幸灾乐祸都融进这冷峻的雕刻之中。如果说这段所写的魔女丑得让人大气也不敢出,静悄悄地直面而视的话,那么《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中所描写的丑女则让人放怀大笑,带有更多的调侃戏谑的喜剧成份:   更有恶者,丑黑短肥,臀高面欹,或口大而,或鼻曲而累垂,髻不梳而散乱,衣不敛而离被。或即惊天之笑,吐捧地之词。唤嫫母为美妪,呼敦洽为妖姬。遭宿瘤骂,被无盐欺。梁鸿妻见之极哂,许允妇遇之而嗤。效颦则人言精魅,倚门则鬼号钟馗。   敦煌本王梵志诗《家中渐渐贫》写道:   家中渐渐贫,良由慵懒妇。长头爱床坐,饱吃没娑肚。频年勤生儿,不肯收家具。饮酒五夫敌,不解缝衫裤。事当好衣裳,得便走出去。不要男为伴,心里恒攀慕。东家能涅舌,西家好合斗。两家既不合,角眼相蛆妒。别觅好时对,趁却莫交住。   全诗所描写的,是一个懒堕、嗜酒、说弄是非、好淫妒嫉的女人。《焦氏易林·讼》:“长舌乱家,大斧破车。”又《观》之《随》:“踬马破车,恶妇破家。”所谓“家中渐渐贫,良由慵懒妇”也。最终归结为“趁却莫交住”,立即赶走,再不要让她住下去,同《丑妇赋》“须则糠火发遣,不得稽迟”如出一辙。   敦煌本《新妇文》,则主要写一位言语尖刻、生性好斗的泼妇形象。你看,她吵架拌嘴,欺骂丈夫。公婆劝解,全然不听。一进入厨房就发怒,动辄打翻饭菜,砸碎盆碟,捣毁锅铛。发起怒来真如水牛抵触争斗,笑起来尖钻入耳,如同井上干涩辘轳的声音。要说撩起衣襟,挽起袖子,扭摆身体,撒起泼来,真是世间无比。常常在亲朋邻居之间挑拨是非,引起斗争。别人一说,不是打骂,便是碰天磕地,寻死觅活。除此之外,“只是耽眠嗜睡,摸着卧床,佯病不起”。全家共同的心愿是:“乞求趁却,愿更莫逢相值。”“且与缘房衣物,更别造一床毡被。”只要泼妇离开,嫁妆全部归她,再搭上一床毡被都心甘情愿。   晚唐人范摅编撰的《云溪友议》就记载了好几条调侃嘲谑丑妇的作品,我们举两条以见一斑。据载在中唐时,有一位狂士崔涯,经常在勾栏倡肆题诗作赋,每题一首诗,无不广为传诵。被他赞扬者车马络绎,被他诋毁者杯盘失措。他曾嘲一妓曰:   虽得苏方木,犹贪玳瑁皮。怀胎十个月,生下昆仓儿。布袍披袄火烧毡,纸补箜篌麻接弦。更着一双皮屐子,纥梯纥榻出门前。   极力描写她的生性下贱和仪态丑陋。李端端是当时名妓,他也不放过:   黄昏不语不知行,鼻似烟囱耳似铛。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生。   端端得诗,忧心如病,并乞请崔氏再写诗改正,于是乃重赠一绝句以饰之云:   觅得黄骝绣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扬州近日浑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   于是富豪之士,复臻其门。有人戏之曰:“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登雪龄,何为一日之间,黑白不均?”可见名家做广告的效果之大。   “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这种情况历代都有。又是《云溪友议》的记载,唐代有一位著名的酒妓崔云娘,瘦骨嶙峋,而自以为有郢人之妙,苗条之美,再加上她的能歌善舞,所以举罚众宾,放诞无忌。有一位诗人李宣古看不贯,遂作诗一首嘲讽:   何事最堪悲,云娘最首奇。瘦拳抛令急,长嘴出歌迟。只见肩侵鬓,唯忧骨透皮。有须当户立,头上有钟馗。   据说,从此之后,云娘遂箍口不语。现在社会上青年女子以瘦为美,大类此也。所追求的美,其实是一种丑陋。   五代以后,这种专门写丑妇的作品亦时有所见。明人徐祯卿有一篇《丑女赋》,写丑女外形的丑陋不堪,难以入目:“阔眉丰吭,仰鼻突頞。多言舌虫,连引。形如死豕,勇憨多力。槁发短秃,面目黧黑。脂不能赭,粉不能白。”但作者却有意描述了她的女红巧手、心智灵气、勤奋劳作,塑造出一个颇为生动的古代苦命女子的形象。《庄子》等典籍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形貌极丑而精神极美的形象。这类形象的意义就在于引导人们重视内美,所谓“好德”。徐祯卿有感于“世降道凉,好色贱德”,故借丑女的偃蹇反俗以自嘲。   陈子龙有《妒妇赋》,摹拟《登徒子好色赋》的基本结构,对妒妇外貌丑陋的描述更为恣肆,对妒嫉恶德的描写更是细致入微。   耽耽主君,无间朝暮。防闲密致,恐有他过。封识窗牖,发纵姥妪。伺主出入,察主言语。小有燕私,飙发愤怒。恶声嘈嘈,哗奴达曙。道逢少俊,不得回顾。……奴仆噤口,合室恐怖。群巫纷若,性好咒诅。祝鬼厌胜,求宠永固。……红颜流离,蛾眉永锢。终身奉禁,不敢一忤。   这位“妒妇”对男人的伤害,除了视觉的虐待外,精神的禁锢与凌虐更为厉害。   清代初年以性情狷介耿直著称的汪琬,也写过一篇《丑妇赋》。汪氏笔下的丑女内外皆丑,无一可称道处。丑陋淫荡,矫揉造作,忸怩作态,却自以为胜过西施、王嫱,对一切人卖弄风骚。落笔同敦煌本《丑妇赋》相类,不过汪氏注重炼字造句,注重夸张对比反语等修辞手法,因而形象就更为鲜明生动。例如写外形丑陋的一段:   广颐雄颡,肥皮痴骨。鼻口哆,蛾浓额突。朱唇凝煤,素肌傅漆。两眸昏昏,寡黑少白。腰细数围,足纤盈尺。立则佝瘘,行则倾仄。含词将吐,秽气先袭。   曹植《美女篇》说,“顾盼遗光采,长啸气若兰”,这里却是“含词将吐,秽气先袭”。再如写她招摇过市的一段:   既陋且淫,不媒呈身。修袂,曳长巾,招摇里间,倚徙所及。行步所及,群然骇焉。鸡飞拍拍,犬吠狺狺。顾犹未喻其丑也,而尚自拟于妖冶之伦,哂西施,排夷光,狎源文,陵毛嫱,遍挑少艾,目许神扬。   正是由于这些丑得可怕的“丑妇”,才使那些美人更显得光彩照人;也正是由于无数的如花佳丽,才使得这些“妒妇”“丑女”让人耳目一新,甚至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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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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